本来已经不怎么怕他了的孟晴空心头跳了跳。
她甚至有种,自己是草食动物,而身旁的则是天生的肉食动物,那种错觉。
“轮、轮到我什么?”
总不可能说的是补课吧……
“你一直在抖。”
明明是平静的语调,她却听出了股惊悚感。
“有吗?”
她笑的很僵硬,舌头都好像打了结。
如果她真的是只兔子,可能现在浑身的毛已经炸开了。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
孟晴空想站起来逃走,骨子里的雷达在发出震颤和鸣叫,催促她快点走。
但是目光扫过教室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
她想起来了,是在人都离开后,厉星灼锁上的门。
原因是:防止有人干扰她补课。
虽然只是里面的一道不需要用钥匙的锁,但打开也要耗费时间。
“看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厉星灼皱眉,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计划逃跑路线?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见少女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清亮的眼睛微微发红,眼角眉梢透着不经意的、天然的诱人色泽。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
含苞待放。
厉星灼脑海里突然闪进这四个字。
他握紧双拳,再次睁开眼,眼神已经冷淡下来,单刀直入道:
“你有心理问题?”
一记重锤砸的孟晴空当场懵住了。
大脑晕乎乎的已经成了团浆糊,哪里还顾得上之前的惧意,大脑发出警告似的惊叫。
机械运转过速报废,大脑也一样。
厉星灼知道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在尽力掩饰自己,生怕暴露出去,就连海蓝也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厉星灼知道?
这些问题一股脑塞进来,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个。
只能用着呆愣的表情看着厉星灼。
“去看过医生吗?”
她摇头,实话说:“没有。”
厉星灼眉头皱的更紧,“为什么不去?”
“我家里人,不知道。如果被我家里人知道了,我就要休学去了。”
“我不能休学,我明年要考青大……”
她语速越来越慢,从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坚定。
这在一些人眼里或许遥不可及的梦想,孟晴空拼了一切也要实现。
最后,她突然抬头紧紧凝视着厉星灼,她有股执念,重复说:
“我必须考上青大。”
她答应了妈妈,决不食言。
厉星灼盯了她一会,神色莫名。
安静到能听见墙上钟表发出的指针声。
他指骨轻叩着桌面。
“如果我能让你的心理问题痊愈呢?”
孟晴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管这可不可行,更让她惊讶的是,厉星灼想帮她?
“找医生吗?”
她不会去的。
他的手指一停。
“找我。”
天边晚霞似是打翻搅乱在一起的颜料,投下一片艳丽到极致的光。
她眼睁睁看着厉星灼缓慢靠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
她呼吸开始急促,脸色僵硬,却见到下一刻,厉星灼停在了她承受范围的边界处。
如同爆炸前临界点、收缩周围一切凝聚而出的热量。
“手指伸出来。”
如同海妖塞壬的蛊惑,她伸出了葱白的手指。
指腹相触。
她有意缩回,但是被厉星灼的手指勾住。
骨骼分明的手掌蕴含着力量,力道却维持在轻柔的程度。
熟悉的心慌,却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指腹酥酥麻麻的。
“不舒服?”
“还、还好。”
耳畔人轻笑一声。
“咔嚓。”幻觉的声音响起。
有人剪断了她的木偶线。
第13章
孟晴空神情恍惚的有些无法理解。
为什么厉星灼碰了她的指尖,但是她好像……
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的心慌和恐惧,被触电般的心悸和越来越快的心跳淹没。
这天是周末,海蓝和几个同学约她去图书馆。
其中也有江钰。周五那天,海蓝软磨硬泡的让江钰答应了。
问起原因,海蓝说喜欢撸猫。
孟晴空:“……”
江钰面色难看的对旁边人说:“靠边点,把作业本挪开,碍事。”
他没带任何作业,带的是……画册。
一行人铺开厚厚的作业,开始奋笔疾书。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不长不短就选C。”
海蓝嘴里念念有词,一侧头看到身边人在扔骰子,“你干什么呢?”
“你懂什么,这叫神骰。”
虽然他投了好几次都是‘再抽一题’。
最终还是靠着孟晴空的续命,他们才勉强活过来了。
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和学霸一起写作业这么好!
哪里不会问哪里,比神骰方便多了!
半小时后,孟晴空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小声说:
“你们先写,我去……洗手间。”
准确来说,这是她在进入图书馆以来,第三次说要去洗手间。
海蓝错愕的眨眨眼,“晴空,你没事吧?”
身体有毛病了?
她轻咳几声掩饰表情,“没事,就是水喝多了。”
海蓝随意的挥挥手,“去吧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私藏了个情郎,去约会呢。”
江钰冷笑道:“情郎?我看她去约会教导主任差不多。”
“……”
绕过几排后,窗边的桌子旁坐着个侧身的少年。
厉星灼的长相确实很吸睛,他连一个表情也没有,但周围的人还是频频看向他。
谁能想到,她藏了个厉星灼在这。
黄毛端着水快步进来,噗通一下坐在椅子上,“给,水。”
孟晴空接过,“谢谢。”
黄毛:“你们看你们的书,我看我的。”
孟晴空歪过头,看见黄毛手中的书裹着层书皮。
包书皮?
原来这人也是这么爱护课本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黄毛嘿嘿一笑,拍了拍书面,说:“这是我的宝贝。”
“宝贝?”
她有些好奇的看过去,突然被一本书遮挡住视线。
顺着那只手的尽头看去,是坐在她身旁的厉星灼。
“少儿不宜。”
方才还神情冷淡假寐的人,此刻微眯着眼睛盯着黄毛。
黄毛连忙把那书收起来,摸着头发,“孟老师,这书你还真看不了。”
她要是看了,厉哥得揍死他。
老师这个称呼,成功的让孟晴空脸颊又透着浅红。
她想起了厉星灼的那几声“小老师”。
轻柔的像是羽毛。
既有力量,又夹着绵绵细雨。
黄毛:“孟老师你是不是早恋了?”
孟晴空一惊,立刻摆手。
“没有没有。”
厉星灼看着黄毛的眼神带着些鄙夷嫌弃。
黄毛是怕他,但仗着孟晴空在,深知厉星灼不可能揍他,于是轻咳一声,神色诡异的说:
“厉哥,你都不拔河的吗?”
孟晴空听的一头雾水,“拔河?”
厉星灼冷道:“这人是个变态,你不用理会他。”
说完,又看了黄毛一眼。
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很浓,黑黝黝的瞳孔盯的人头皮发麻。
“你,闭嘴。”
黄毛赶紧闭了嘴。
这叫适可而止,点到即止。
厉哥的耐心是真不怎么好,他现在有点怕厉哥会把他拖出去揍。
厉星灼瞥向她,“时间到了。”
借口找的时间太长了。
孟晴空在走之前,恰好无意识的看到了他捏着笔的手——
左手。
只是随意一瞥,她没想太多。
见人走了,黄毛不死心的说:“厉哥,你这算不算是偷晴?”
此偷晴非彼偷情也。
厉星灼抬手捏住他的那本书,在黄毛一脸惊恐的表情中,冷声说:
“再给你次机会。”
识时务者为俊杰,黄毛坚定说:“这是互帮互助,是友爱亲近的同桌同学关系。”
“还有吗?”
“感天动地师生情。”
孟晴空再度回去的时候,看到几人都围在江钰身旁坐着,其中就数海蓝最激动,强行压着声调,有些变音的说:“晴空你快过来,江钰他画画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