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叫严琰,三声,叫他严严就好,他很厉害的,虽然在这个节目里是新人,其他人都是他的前辈,所以他会表现的要谦逊一点。”
“其实他很有个性的,他是团火热的太阳,能把周围的人都照亮。你看过他演的《秦明》了吗?他演技超好的,就是很难过,他这么晚才火。他那么好就应该早一点火的。”
“这些年他应该过的很辛苦,好在他熬过来了,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还记得高三那一年,某次在店里电视机上看到的他,少年那么明媚,眼神那么凌厉。
却无人知晓。
他身上是有光的,没人能够忽视的光芒。
她那个时候就想,未来的一天他一定会出名的,他一定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走向枯萎的她能看到这么美好的蜕变,很幸运了。
“你喜欢他?”池潍州没有打断她,只是看到她脸上的怅惘怀念之色开始心烦,他不认识那个叫严明还是严琰的。
但是,他说:“最近公司跟他有个代言合作,他要来拍摄广告,你可以去看。”
“可以吗?还是算了吧,我都算不上他的粉丝,会不会很麻烦你。”
“不会麻烦。”只是会很不高兴。
郑颜迟疑,“那…会耽误工作吧,还是算了吧。”
池潍州就没再说什么了,好像刚才的一个提议就只是随口一句。
郑颜想哭,其实她还是很想去的。
她说算了吧难道就是真的算了吗?
算了算了,都把她原本要说的话全给打乱了。
其实她也发现了,她跟他说话永远都是这样,明明是想说某间事情,很重要的,却小心翼翼试探着的小心思。中间却会转化成一些其他的闲聊,凌乱的零散的没有中心的话题。最后就变成了沉默,因为两个人都没有在交谈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这样,其实也算的上是话不投机了。
她的思维永远都不跟他在同一个维度上,所以总是难过。
就像现在,综艺节目已经演到了尾声,她一边为自己的怯懦后悔,一边又在思索等会儿一定一定要说出来。
光靠勇气是不够的。
她跟他中间隔着一道封闭的门,像是南方三五月的山林里,雾气弥漫了森林,只隔了三米的树也是看不清对方的。
她知道这样才是正常,话不投机,生疏,冷漠,隔着门,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她应该习惯。
可是她想要改变。
奢望能跟他成为朋友,朋友也好啊。
只要能离他近一点。
而不是连朝夕相处都还只是生疏的关系。
当最基本的交流都是障碍时,那是多悲哀的一件事啊。
她不想。
她只会觉得失败,跟一个人相处了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哪怕是一只猫也会变得熟悉起来吧。
可她和池潍州还是原样子,连交谈都是那样的令她痛苦。
理智,自卑,忍耐通通都走开,她想要说的话直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
“池潍州。”她叫他。
综艺节目播完了,广告开始了。
“我有话想问你。”
等池潍州看过来,疑惑的眼神望向她,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攻击性也很强。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腿上,深灰色长裤显得腿很长,他脚上穿着一双龙猫拖鞋,是她上次去超市买的,正好做活动看着好看就买了,没想到他会穿。
上身是浅白色毛衣,衣袖很长快要遮住他整只手,只露出莹白的指尖。屋内暖气很足,但深秋的夜里已经开始冷了。
他眼里总是有星光,特别是朝你看过来时,你会以为他眼里的星星是为你而升起。
错觉多了与其憋在心里瞎猜,还是问出来吧。
郑颜看着他那张五官深邃的英俊脸庞,又一次失神,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天上与地下的分别。
“池潍州,你为什么要帮我?五万块一个月的工作,为什么呢?可以让我知道吗?”
衣袖里的手动了动,池潍州眯了眯眼,换了个坐姿,慵懒的气势散去,给人一种奇异之感,这种气势不是工作状态时的凌厉,而是另一种从未展现于人前的阴暗的一面。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帮你?”他反问,眼里闪过妖异的光芒。
第12章 宋小姐
郑颜点头,“我想知道。”
所以回答吧,告诉她吧。
让她的痴心妄想彻底死掉吧。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还在问。
据说总是提问的那一方才是掌握主动权的。
主动权本来应该是她的啊,是她有话要问他的。
“可以…先别反问我吗?我想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自觉的好像就强势起来了,在他面前。
其实她以前,面对那些工作上的人和事,她都是很尖锐的,从不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只是到了池潍州面前,他气势太强了,又不会欺负她,所以她也不需要刻意竖起尖刺,只要听他的就行了。
但是这样好吗?时间长了,他永远都是决策的那一方,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也会有不满的。
她真的很想知道原因啊。
不要避重就轻的不回答她啊。
回答她就这么的不可以吗?
“是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吗?”她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五万块一个月的工资我拿着很烫手,所以不可以问一问吗?”
毛衣的袖子被拉起来,露出晰白的手背,他双手交叉着,做出一个谈判的姿势,可他身上的毛衣实在是很居家,毛绒绒的都快把他包成一只高傲的灰熊先生。
“你是我的老同学,看到你有困难,我顺手帮一把。”这是他的回答,他又问,他好像习惯了反问。
“你觉得有问题吗?”
“没有。”郑颜决心拿回主动权,怎么会让他再问下去,就说:“你可以借钱给我,就像周达那样,直接借钱给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给我一个这么高工资的工作?”
“照顾你的自尊。”池潍州回答说,然而他又问:“周达借钱给你了?你收了吗?”
真是!又问!
“借了,我没要。”
好吧,算一人一个问题吧。
“为什么要照顾我的自尊呢?”她的自尊又不值钱,像周达都可以用钱来羞辱自己,他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呢。
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同学吗?
“为什么这么问?”池潍州反问,在她低下头的那一刻,他的眼底掠过暗沉
因为她有可怕的抑制不住的妄想啊。
他这么的好,好到她能忽略自己那张平凡的脸,以为他会喜欢自己。
否认什么呢,这段时间以来,她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他对她的每一点关怀,她都会可耻的乱想。
就像刚才他拉她的手,给她去拿药、倒水,她怎么能不多想。
有时候,欺骗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以……先回答我吗?”
女人身上穿着针织衫和长裙,她瘦的很厉害,手臂拢在胸前也只是很小的一块面积,她低着头,尖细的下巴越发明显,她的脸微微颤着,有股脆弱的美丽。
她快要哭了。
她的手抓得很紧,在灯光下都泛出青白。
池潍州看到这样的她,才发觉自己,把她逼太紧了。
他要的回报太多,她也许会给不了。
“因为怕你哭,你高中时总是哭。”
郑颜愣愣的抬起头,下意识就反驳他,“我高中时没有哭,才没有哭过。”
说完就摸到了一把眼泪,在脸上。
打脸了。
郑颜别开头,把脸上的泪擦干。
好吧,她哭过,她很爱哭,只是都是躲起来哭,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万圣夜那天你躲在花坛后面的椅子上在哭,像猫一样。”
万圣夜?那是每年的十一月一号,一个月的第一天,她最害怕的日子,那些坏家伙找上门来,开始打砸抢,最后愤愤离去。
其实她是恨的,恨所有人,恨他,他早早死掉了什么都不用管,可明明是他的事情,最后都堆积到她头上。
她还不如一个孤儿呢。
没人爱她就算了,总比有人害她好。
不被期待着出生,她也没想要被带到这个世界啊,有经过她的同意吗?她活着的意义就是给人还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