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泛白,要天亮了,但她却不知道往哪里奔,她只知道她杀了人,她只知道她砍开了被锁上的木门,她只知道离那个小木屋越远越好!
身后有声音窜响,她捂住耳朵跑得更凶,口中大叫“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如疯了般挣扎,一口狠狠咬在来人的手臂上,血渗着雪花涌出来。
“莲儿,是我!是我!别怕!”来人不顾疼痛,紧紧拥住她。
这血好熟悉,她抬头,隔着雪花见到那久违的目光,一头埋进他怀中哭泣。
青蛙为她披上狐毛披风,为她带上帽苇,摸着她的发,摸到她耳根,心却如沉进谷底,他种在她耳后的守宫痣已不见。
“别怕,有我,有我。”他轻声安慰,但另一只手却紧紧拽成拳,指甲陷进了肉里,渗出鲜血,他恨,恨自己来迟了!
而小木屋内,床上的血肉忽然蓝光一闪,床边凭凭而现一蓝色身影,身影墨黑长发,如仙气质。
蒄兰之嘴角柔柔一弯“莲儿,这也算我们的恩爱了吧?”
他目朝门外“但是,莲儿,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爱我,就,成全我吧。”
他语毕,转头看一眼床上的血肉,蓝袖一甩,血肉即溶成了一滩水,他亦凭空消失离去。
☆、今生:火水
一个月了,而她,不言不语,整天整夜呆在湖中小楼,倚卧窗棂,凝神离月湖。
湖上已结冰,那双鸳鸯偶尔出湖觅食,大多数时候窝在窝里暖被窝。
“小姐,您尝尝最爱吃的…”小醉轻轻从窗外冒出脑袋,继而端上一个大盆子,立马肉香绕楼,原来里头是她最喜爱吃的“猪”字号酒蒸猪蹄,但莲儿却轻轻一推,又目不斜视地望向湖面上的那双出窝游玩的鸳鸯。
鸳鸯卧在冰上晒大阳,一会你为我啄啄毛,一会我为你梳梳羽,极是恩爱。
青蛙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挥挥手,赶走了快要掉眼泪的小醉。
他为她披上披风,那披风大大的,包裹着她越来越削瘦的身形。
他看不下去了,伸出手,用指甲划破动脉,殷殷香血涌出,她把黏在鸳鸯上的目光收回,再也忍不住,最终紧紧抓住他的手狠狠吮吸。
青蛙闭上眼,白牙快咬碎,他恨自己没保护好她!
可眼下,他不能离开一步,就怕她再遭不幸。
她吮饱,闭上美目靠着窗棂,一滴泪徒然滴落在她的眼角,青蛙紧紧拥住她。
他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完美的。”
没想到她徒然开口“那我们还成亲吗?”
青蛙惊了,认真地看着她,莲儿睁开美目,定定的望着他“我说真的。”
青蛙重重一点头“成!”
莲儿一笑,她梦碎了,梦醒了,也想通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好她不是看不见,他不在意她的**,不如,就好好的嫁了他吧!
曾经有一个传言,听闻在离大祈国最远的一个火山里种有一汪火泉,火之泉里有一潭火水,若得此水浸身,便如浴火重生,洁净身之污垢。
但谁也没去过,也许,没有人想洁净**吧。
并且有没有什么火水更不知晓。
这个传说是以前奶妈告诉莲儿的。
莲儿说给了青蛙听,青蛙知道她心里有蒂,于是决定为她取得这潭火水。
青蛙走了,走之前万分嘱咐她,有事一定要吹响骨头,就算他身在天涯亦能赶回来。
到时回来,他定要找出污她清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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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便是合欢节,也是他们成亲之日,青蛙答应成亲前一定归来。
莲儿心中隐隐有点点期盼,而不美好的事她也刻意不去想它,总算振作了一些,打起精神吩咐下人们置办新婚之物和年货。
府中最大一处院落被收缀出来,装扮得喜气一新,这将作为他们的新房。
心境换然,她又穿上嫁衣相照,镜中美人依旧,只是此次她心里有了一丝幸福的向往,只要火水浸了身,…而嫁给这么一位疼她的男子,也许,也可以幸福。
“站住!站住!”门外突然传来吵吵嚷嚷声。
“她在哪?那女人在哪?”尖利的喊叫要划破耳膜,小梅小醉对视一眼,她们知道自那晚后主子便喜静,二人涌出门正要训斥,不想一个人硬闯了进来。
莲儿回头一看,便见江婉离大叉着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她笑得头发凌乱,上气不接下气“要,要嫁人了?还是嫁不出去穿穿喜服过个瘾?”
几个家丁小厮涌进来一把摁住江婉离往外拖,江婉离死命挣扎,口中恶言涌出“你个贱人赔我爹爹的命!你个贱货,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自杀!你个不干净的货…”
剩下的听不清了,莲儿胸中一紧,冷冷道“把她拖进来!”
江婉离又被拖进屋,莲儿把所有的下人赶走,嗤笑一声“那晚,是你幕后主使的?”
江婉离双目阴狠“不错!”她狠狠“呸”一声,嘴角咧到了耳根,面目扭曲至极“你被那丑男人强奸的一丝丝一毫毫全落入我江婉离眼中!从此在我江婉离眼中,你就是肮脏至极的贱女人!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墙死了!”
她作出一脸夸张的不敢置信,她江婉离今日闯上文府,便是极尽言语羞辱她文莲儿,让她文莲儿再次深受刺激自杀而亡!
“你定是在心里想一切都是假的来麻痹自己吧?但你认为是假的,这一切就没有发生过吗?”她满脸邪恶,原来美丽的脸蛋此刻如同丑猿“我犹记得,那晚,你那酥魂的尖叫,娇娇的哭喊,还有不要不要的呻吟,原来活春宫便是如此,哈哈哈哈哈!”
“住嘴!”莲儿羞愧不已,那女人还在疯笑。
莲儿强忍怒火,冷冷道“你很清高?”
江婉离哼哼不已“我江婉离若被污了身子,至少知道以死明节!”
“小醉小梅!”
二人凶神恶煞推门而入,江婉离浑身一抖“你想干什么?!”
莲儿轻轻朝她耳语“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从你爹爹的事,你就应该知道,我文莲儿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小梅小醉会些拳脚功夫,一人敲晕了江婉离,一人把她大捆粽子。
二人齐问“小姐怎么弄?”
莲儿气愤至极“江府已败,也不怕它!她这么清高,就卖去吴汗的妓院吧!”
只是出了气之后,每每夜晚,夜深人静之时,又总会想起那晚,她总是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蜷缩在床角,煎熬崩溃,无助绝望。
深夜,她又上湖中小楼,倚着窗棂,凝湖相望。
说来也奇怪,自那件事后,她总喜欢来这里,看着水,心里就安心许多。
楼角挂了灯笼,昏黄的灯光映照的湖水倒映出美人身影,美人如水,清纯美丽,可是,她,还清纯吗?
江婉离说得对,即使火水浸了身,那件事就没有发生过吗?她又能回到以前的干净了吗?
不!
还有两天,就是合欢节了。
她死咬住唇,紧紧控制住眼角那滴想要滑下去的泪水,无声而语“青蛙!对不起!”
☆、今生:大祈皇
枫林山中,冬枫的红叶随寒风飘零。
洋洋洒洒的红叶丛中,一匹白俊马慢悠而行,俊马上坐着一位公子小哥,小哥唇红齿白,一把长长黑黑的马尾辫随着红枫甩呀甩。
他背背小行李,眉头紧皱,东看西望,似是在寻方向前进。
选了半天,决定往东而行,穿山向东便是亦龙镇,他叹口气,握紧了拳头,似是作了决定,正要策马而奔,突然从后杀出五匹快马,几下就把他团团围住!
“你,你们干,干什么?”小哥一惊,开口却是娇滴女声,领头马上的黑衣人飞起,拎住他重重掼到地上,一把长剑便架上他脖子!
“哼!文莲儿,准备去哪儿啊?”
女扮男装的莲儿抬头一看,一匹高头大马渡到她跟前,慢悠悠停下蹄子,仔细下来一位金光闪闪的贵妇,贵妇面纱遮面,一身外族装扮,但这声音,这眼睛…
贵妇慢慢踱到她面前,莲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双恨不能把她大卸八块的眼神她是再熟悉不过,她吸口凉气“文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