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从府外快速窜来一人,如鬼魅般轻易捞住了火折子“谁说文府没男人顶?”
他面若仙人,玉树又临风,却周身一股凌厉压迫之气,压得那两只狼低下贪婪的头颅。
二人哆哆嗦嗦“你,你个卖胭脂的,参,参和什么劲?!”
水生明几步走向莲儿,朝她柔柔一笑,如若生花“参和?哼,我可是文府的人。”
二人咬牙“文府什么人?”
“她的未婚夫。”
话音一落,莲儿手中握着的其余火折纷纷坠扡,她的坚强应声而碎,紧紧咬住唇,颤抖不已。
水生明双目如生出柔水,一把紧紧抱住她“对不起,我来晚了,前几日我去了外地,没想到发生了这许多事,不怕,不怕,有我在。”
莲儿紧紧抱住他,泪水如洪,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水生明突然愤怒,一眼狠狠瞟向刚好抬起头的二人,二人如被刀子狠狠捅到,吓得拎起衣摆头也不回地溜了!
剩下的小啰啰也紧张旗鼓奔了出去。
水生明紧紧抱着她,似要把她揉进他骨子里去。
良久,她的心安定下来,微抬头看他,水生明亦轻轻看着她,心疼都写进了眼睛里。
莲儿心中一动,觉得有个男人真好。
莲儿羞怯问他“你,你喜欢我?”
水生明微微一笑,温柔至极“不喜欢你,为何抱你?”他敛下笑,深深对她耳语“早第一眼见你,便情根深重,本来想等伯父归来,便上门求亲,没想到…”
莲儿咬唇,心中悲伤,离他怀抱,狠狠眯眼“父仇必报!”
水生明擦掉她的泪花“我帮你。”
水生明又去了一趟县衙,那林县令似怕极了他,即刻遣人调查,结果所有的证据皆指向一个人,江钱!
文昌回来那天,有人在一处茶馆见到二人同桌喝茶,并发怒对骂,江钱甚至放话“早晚你文府是老子的!”
林县令迫于水生明,着人抓捕了江钱,岂知严刑酷打之下江钱拒不认他谋害文昌之事。
莲儿恨透了他,心中早已认定他就是杀父仇人,下定决心要为文昌报仇。
于是翌日,她和水生明去监狱探看了江钱。
第二日江钱便被人发现已撞墙身亡。
~~~
冷冷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一盏灯笼下,莲儿跪在文昌坟前,为他烧纸。
这里是文家祖坟,夜深如静,她却丝毫不怕,她没带一个丫环,只静静的一张纸一张纸地烧。
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烧着烧着,一行清泪落下,她吸吸鼻子,抚摸着文昌的墓碑,咬住了唇“爹爹,莲儿为您报了仇,您可以安息了!”
有疾风吹来,似声叹息。
良久,她抹了泪,转向与文昌紧挨着的墓碑“曾经,只有我一个人相信,只有我宁愿相信,你是为我而死,为生我而死,可是现在,很多事都在用血的经历告诉我,美好故事下的其实是肮脏本质,”她凄然一笑“不过放心,我长大了,坚强了,都能接受的,娘。”
她摸了摸墓碑上“安娘”二个字,自嘲地摇了摇头,又转向二墓旁边的一个小坟堆,那是佩佩。
她叹口气“倒没想到你会殉葬,想来这爱情倒是极有魔力,能令自私的人也能舍下虚浮华物,甚至生命。”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她转头去看,却见微微挽着个男人前来。
微微见到她只是怔了怔,也不打招呼,跪在文昌和佩佩墓前叩了三个响头。
叩完,她睨了眼莲儿“如今,母亲一去,我觉得,一切恩怨不过是过眼云烟般。”她起身,又挽上一旁腼腆害羞的男子,二人相视,轻轻对笑,离去。
微微的嗓音随夜风飘来“其实,我倒有些感激你。”
果然爱情这物是有魔力的东西。
那尾音变成了脚步声。
她定睛一看,蒄兰之如若天降。
她一惊,揉了揉双眼,再一看,不,不是蒄兰之。
水生明蹲下来,轻轻揽住她柔弱的肩膀,静静看着她,轻语“夜里风大,回吧。”
莲儿惨然一笑,甩甩脑袋瓜,把蒄兰之甩出脑海。
她烧完纸,站起身,道“好,回。”
她瞄瞄水生明,这个长得像蒄兰之的男人,说好的,报了仇,就嫁他。
嫁他,也好。
☆、今生:秘密
一个月后,来阳沸腾不已,一桩大事在街上飞来窜去:文府的恶女要嫁人了!
水府的聘礼把大大的文府塞了个满满的,金灿灿的黄金,美丽剔透的珠宝,价值连城的文玩玉器…
一车车往文府运去。
简直是来阳的一大壮丽景观。
来阳的人哪见过这么丰厚的礼金,把文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就为看一眼沾沾喜气。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八婆道“看见没?还说人家嫁不出去,这不来了个有钱的主儿,收了!”
“就是就是,瞧瞧这阵势,人家就稀罕这朵凶莲花呢。”
“唉呀,你说她流言都恶呀!可人家命好呀,有个有钱的爹,爹死了,又来个有钱的相公,乖乖,一辈子过的都是富贵生活呢。”
…
有喜娘端了盘子出来撒金豆收喜语,众人喜话连连,撒开腿了捡。
但其中有一名戴面纱的女子却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盯着府门,双手捏成拳,双目射出幽幽寒光。
正是江婉离!
~~~
只见那铜镜中,映出一名红衣女子,她很美,身着大红嫁衣,唇点红朱,如若艳仙降世,迷了凡人的眼儿。
可美人儿却愁眉苦脸,有点心不在焉。
“小姐,你穿上这身嫁衣真真是太美了!”
“是呀,我都找不出话来夸了!”
小梅小醉夸个不停。
莲儿微抬眼儿,打量了眼镜中的自己,微微弯了唇。
美,确实美,红唇如血,肤如凝脂,眉目似月,长长墨发泻在红衣之上,又妖又纯,若落入凡尘的莲仙。
身上的嫁衣是水生明作人送来的,衣上绣着满满的粉荷,一双鸳鸯嬉戏其中。
说起鸳鸯,她好几次想把离月湖中那双鸳鸯卖给酒楼,皆被小醉给劝住。
鸳鸯,代表一生一双人。
这其后,她将与水生明百年好合?
但,她却轻轻脱下,擦了唇,又着上男装,吩咐一声“别跟!”出了府。
她去了醉仙楼,包了一个雅间,喝得大醉。
醉眼朦胧中,有人推房而入,她抬起微红的双眼,是,蒄兰之?还是水生明?
她一把抓住来人,仔仔细细的看,看了半天,最后确定,水生明即是蒄兰之,蒄兰之还是蒄兰之。
她眼泪就流了出来,哽咽不已“你,你终于来,来看我了,我等,等你好久了。”
来人不语,轻轻扶着她,她手拿酒杯,又灌一口,又抓了来人衣袖絮絮叨叨“蒄兰之,莲儿,儿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你,你知道不知道,我又爱你,又,又恨你!”
来人一怔,抓紧她的肩膀,皱住眉头,深深盯着她,越抓越紧,半响,他低低道“我何尝不是!”。
她受疼了,一把甩开膀子,一下瘫坐在榻上,摇头摆脚“你满意了!我要嫁人了,你,你如愿了!哈!你如愿了!”
“我再也不要想你,再也不犯贱,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地喝杯酒,醉了醒了,本小姐还是文府家的千金,本小姐会找个倒插门,好好支撑着文家!”
说着说着就昏睡了过去,半响,来人轻轻坐到她身旁,深情意意看着她。
良久,他站起身,一甩袖。
莲儿悠悠睁开双目,映入眼中的是一衣蓝衫和那一头如云墨发,是,是蒄兰之?!
莲儿惊得一下坐起来,天!她环顾四周,这,这满屋的酒瓶酒气!她想起来了,她来喝酒的!
她如被雷劈到,声若蚊蝇“天,天冷,我,我来,来喝酒,酒,热,热身…”
蒄兰之未转身,轻哼一声“吾来告之汝一件秘密。”
从醉仙酒楼闯出来的莲儿跌跌撞撞往水府闯去,彼时水生明正在试婚服,一听莲儿唤他,急不可耐出内室,一手还理着衣袖。
莲儿看见他,一眼惊艳,他若红色天人,若成婚之日与她一起,真真是天成地就一双人。
莲儿理了理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
她别开眼,问他“如今,你我二人不日便成亲,我不喜别人骗我,你是否有事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