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那孩子，很是聪明能干，处理事情也很得当，只不过，她还是太心软了……
苏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小秋总让她想起从前的自己，那会儿她的心肠也没有如今的狠硬，也总是下不了狠手，以至于在苏家的地位越发低微。
好在，这会儿有自己在。
“王妈妈说的有理，你只甜姐儿一个闺女，自然是不舍得与她分离的。”
王妈妈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来，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得意，“多谢夫人体恤，多谢夫人体恤。”
“也是小秋没有考虑周全，不过她才管事不久，也不能怪她。”
“夫人说的是，老奴绝不敢怪大少夫人。”
“幸而还未到去庄子上的时间，王妈妈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与甜姐儿一块儿去庄子上吧。”
王妈妈的笑容瞬间凝固，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夫人：“夫、夫人？”
“你们母女一块儿去了庄子上，也就不用分开，彼此都能照应到，至于你厨房的差事……去给小秋传个话，让她再挑一个管事的去顶上吧。”
苏夫人身边的丫头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王妈妈立刻往苏夫人面前爬了两步，声音都在颤抖：“夫人，夫人！老婆子好歹也在苏家做了这么些年，您不能说免了我的差事就免了，我不服，老奴做了什么不可饶恕？”
苏夫人懒得跟她说，她身边的丫头上前一步：“王妈妈，您有什么可不服的？知道您想要巴结荷姨娘，但如今苏家可是大少夫人在当，她让您去哪儿您就得去哪儿，您也这把岁数了，这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夫人、夫人……”
“您可别喊夫人，您心里哪里有夫人？不如您去荷姨娘那儿试试？看她能不能将您给留下来？”
丫头冷笑一声，直接喊人进来，要将王妈妈给拖出去。
王妈妈此刻心里才真的害怕起来，夫人当真对大少夫人如此信任？可哪家婆媳之间也不可能亲密无间，夫人怎的就一点儿没有怀疑大少夫人的意思？
“夫人我错了，老奴再不敢了，请夫人就给老奴一次机会吧，夫人……”
王妈妈怎能甘心？她在苏家待了这么多年才有如今的体面，去了庄子里，可就全都没了！
然而苏夫人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将人给拖了出去，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厅堂里又恢复了平静，苏夫人喝了口茶，嘴角轻轻弯起来：“荷姨娘笼络人心的手段依旧高明，可如今，早不是从前了。”
荷柔还想着她的儿子能够胜过如卿，还想着重回从前的风光？她们不外乎是觉得如卿娶了小秋，那是朝廷对如卿的敲打，可他们哪儿知道，如卿会娶小秋，明明是苏如卿千方百计求来的。
“让她们去闹腾吧，送王妈妈去庄子之前，让人松松手，给她一个机会求到荷姨娘面前，怎么说也有过一碗牛乳燕窝羹的情分。”
苏夫人说到这个又想起来：“让厨房再给小秋炖一碗送过去，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理事，我瞧着都辛苦，可不能熬坏了身子。”
“是，夫人。”
小秋得了消息要重新挑选厨房管事的妈妈，于是找来了好几位，挨个儿问了一遍话，选了个忠厚老实地补上去。
“厨房是重地，我只希望各位妈妈们能够多用点心思，别总想些不着边际的，我年纪轻，又刚刚当家，有些不懂的地方各位妈妈们提醒一声我心底是感激的，只是家里要想顺当，也得大家齐心协力不是？”
小秋温温柔柔地笑着，几位管事的妈妈在她面前低着头，纷纷应是，好生表了一番心意才离开。
出了院子，她们的脸上都不对劲了。
“王妈妈的差事真的就这么没了？”
“她在府里作威作福，仗着自己资格老没少捞油水，不过我也没想到夫人竟然这般看重大少夫人，人说送庄子就送庄子了。”
“那可不，厨房都要乱套了，一个个人心惶惶的，夫人让人重新炖燕窝羹，丫头就守在炉子面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可是这样，荷姨娘那边会甘心？王妈妈要真被送去了庄子上，谁还敢再巴结她？”
“反正我是不敢，我就是个胆小的，如今是大少夫人当家，我就听大少夫人的，我可不想跟王妈妈一样。”
几位妈妈们心里惶惶不安，回去了厨房严厉地整顿了一番规矩，对于王妈妈和甜姐儿的事儿，一句话都不说。
王妈妈此刻，怕是整个苏府里最恐慌无助的，幸而，居然让她找到了机会见着了荷姨娘。
“姨娘救我！”
王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荷姨娘的脚下，痛哭流涕：“姨娘千万救救老奴，老奴不想去庄子上，请姨娘帮帮我吧。”
荷姨娘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苏夫人和小秋如此做派，生生在打她的脸，王妈妈被发落到庄子上，等于告诉府里的所有人，但凡有人想要投靠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王妈妈莫急，夫人这一次未免也太不近人情，咱们苏家素来宽厚，断不会如此苛待你们这样的忠仆。”
第1200章 独断专行
荷柔温言细语地安抚，王妈妈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一些，脸上不禁露出愤恨：“荷姨娘说的极是，老婆子在苏家也算是尽忠职守，可夫人却这般对我，也不怕寒了大家的心！”
“此事，我会去跟老爷说，王妈妈稍安勿躁，老爷一向仁慈，定会为王妈妈说项的。”
荷姨娘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安抚了王妈妈之后，转身便去找了苏取舍说这件事。
苏取舍一脸不耐烦：“一个管事妈妈，发落便发落了，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老爷，王妈妈在府里好些年头，是府里的老人，如今夫人也不为个什么事儿便要将人发落到庄子上，不知道人还以为咱们家苛待下人，传出去，对老爷的名声也不好。”
“一个下人，能不好到什么地方？我如今在外面应酬都来不及，这种小事不要跟我说。”
苏取舍一点儿都不肯放在心上，一个管事妈妈，算什么玩意？他在外面为了苏如松的亲事焦头烂额，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府里，还有闲工夫管这些鸡毛蒜皮？
荷柔不甘心，可听苏取舍说，原先他看好的几家，大多都找了借口推脱，如今就只有一家模棱两可地还吊着，态度不明，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这些人精，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许诺，不过嫁个女儿，还以为是嫁公主？”
苏取舍眼神焦灼，在屋子里烦躁地走来走去，语气恨恨地说：“如此拿乔，我苏家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真以为是求着要娶他家女儿？”
荷柔心里咯噔一下，可不就是求着吗？
她也顾不得再说什么王妈妈的事儿，小心地给苏取舍顺气：“老爷说的是，可是他们有顾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可是双赢的事儿，谁都想得到好处，咱们苏家能得到的好处应是最大的，便是应允他们一些也无妨。”
“什么无妨？他们就恨不得将手伸到苏家来，怎么叫无妨？”
“老爷，您这就不懂了，女子嫁了人，心里哪里还会想着娘家，都是一门心思放在夫家的，如今说的再好，等人嫁过来，还不是会一心为了如松，为了苏家？您应下的这些，成不成还两说呢。”
荷柔细声细气地说，一边给苏取舍捏着僵硬的肩膀，声音轻柔：“谁家都是这样的，嫁了人的女子，夫家和娘家孰轻孰重，她们哪里会分不清？”
苏取舍慢慢地眯起眼睛，半晌才开口：“你说的，也有理。”
“可不是？所以老爷如今尽管答应，反正也不作数，等亲事定下，成了姻亲，咱们不照做，难道还能和离不成？那吃亏的，可不是咱们。”
苏取舍轻轻地点着头，有道理，很有道理！
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大不了将人给休了，苏如松照样还能再娶一个，可被休掉的姑娘，往后可怎么活？那会儿可就是他们求着苏家了。
苏取舍脸上隐隐轻松起来，拿起一旁的茶盏开始慢慢地喝茶。
荷柔见状，又提起了王妈妈的事情。
“老爷，不是妾身想要劳烦老爷，可这事儿，夫人独断专行，谁的话也不听，妾身也是为了家宅的安宁……”
“行了行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要你一遍一遍说？一个下人，你还要我亲自去跟万千红开这个口？就为了一个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