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脆响,刘文志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满大街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
刘文志的手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垂了下来,手腕瞬间肿胀充血,十分可怕。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刘文志捧着手痛苦地嘶吼,他的手是不是断了?
“快,去找大夫!”
刘文志哪里还记得别的?他眼睛里只剩下自己软踏踏垂挂的手,他的手怎么了!
围堵的人瞬间离开,慧娘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过来护住小秋,眼泪都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小秋不怕啊,没事了……”
小秋的眼睛低垂,目光落在慧娘的脚上,慧娘一阵心酸,“娘没事,就是崴了一下,不怕不怕啊。”
其实慧娘心里也是怕的,虽然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差一点儿,小秋就要被人给调戏了。
慧娘再次后悔,她就不应该去铺子里的,这样小秋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若不是那人手突然断了……对了,那人手怎么回事?
“婶子可有伤到哪里?”
这时从后面赶过来一个人,慧娘一抬眼,傻了,掌柜的?
厉天涧刚刚是想飞匕首的,担心那人的脏血会溅到小秋身上,才勉强改为别的。
“掌柜怎么会在这里?”
“无意中路过,没想到这世道竟然会有那种人,简直可恶!”
那只手,刘文志是决计保不住的。
慧娘脑子有点蒙,该不会救了她们的是掌柜吧?
“婶子可是伤了脚?这样不行,我们先回去铺子里,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麻烦您?我们这就回家去。”
慧娘赶忙拒绝,牵起小秋的手就想走,可小秋这一次却没有迈步。
她的目光一直往下,看着慧娘的脚。
慧娘一愣,眼眶立刻发热,小秋这是在担心她吗?
“小秋姑娘也是不同意您就这么回去的,伤到了脚可大可小,耽误不得。”
厉天涧心里十分惊讶,按理说,小秋是不会产生任何兴趣的,她果然,拥有最为纯经善良的灵魂,她的家人对她好,她便会慢慢地生出情意来。
厉天涧半骗半哄地将人又弄回到铺子里,毛永林闻讯赶来,得知了情况之后对厉天涧千恩万谢。
厉天涧笑着摇头,“无妨,是我考虑不够周全,让婶子和小秋姑娘遇到这种事。”
“哪里那里,是我们……”
“不如这样吧,往后我会亲自送她们回去,你不用担心。”
毛永林:“……”
啥玩意儿?
他正考虑该如何感谢的脑子瞬间打结,这事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厉天涧却一点儿不觉得不正常,“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给婶子的脚看一看……”
他眼睛忽然一缩,一把抓起了小秋的手腕,在毛永林和慧娘惊异的目光里,声音有些发抖。
“小秋,松开。”
其他人这才发现,小秋的手握成了一个拳,里面渗出隐隐的血色。
慧娘大惊,“小秋!你手怎么了这是?你快让娘看看。”
慧娘赶紧将小秋的手拿过来,小心地掰开她的手,发现她攥着的,竟是那个无意中被敲碎的糖人碎片。
碎片这会儿已经化了,刚破开的棱角割伤的地方,跟糖汁混合,看着十分不好。
“是娘不好,没早一点注意到,一定很疼吧……”
慧娘无比自责,小秋洁白无瑕的脸颊上,却看不出半点痛意。
忽然毛永林拽了拽慧娘的袖子,“好、好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一会儿不是有大夫吗,也顺便给看一下。”
过了一会儿大夫来了,慧娘坚决让大夫先给小秋清理伤口。
碎糖割出来的口子并不大,伤得也不深,稍作包扎就好了,倒是慧娘扭伤了脚踝,大夫说至少要休养个三五十日。
慧娘原本就生出不想再继续的念头,既然如此,她便想着趁机跟掌柜提出来。
可是厉天涧却先一步说,“好好休息,铺子里的事情先搁一搁也无妨,等婶子脚伤好了才说。”
慧娘的话就被憋住了,这样也行的吗?铺子里每日都有生意,迎来送往的,虽然她手里的事情也不多,但还是耽误事儿的。
“掌柜,我觉得要不……”
“就这样吧,我找一个合适的人也不容易,婶子总不会让我再重新找人吧?”
慧娘:“……”
她想要说的话,这一次就真的说不出来了。
“可是掌柜,之前那人乃是知州夫人的侄子,我也是怕连累到铺子……”
厉天涧忽然扬了扬嘴角,明明露出的是笑容,慧娘和毛永林,却齐刷刷地抖了抖。
“你们放心,他不会再出现了。”
……
慧娘伤了脚,最后厉天涧让车送他们回去。
离开的时候,毛永林莫名其妙地趴在窗子上,往后看了许久,久到慧娘都觉得奇怪,“你看什么呢?”
毛永林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等到了家里,将小秋安顿好,毛永林才皱着眉问慧娘,“你觉不觉得,掌柜对小秋……挺在意的?”
慧娘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听明白了他的话,又想了一想,眼睛慢慢睁大。
毛永林又说,“方才发现小秋伤了手,我无意间看到掌柜的样子,那表情真的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是伤了他自己一样,太可怕了。”
第九百零二章 可万一呢
毛永林这会儿回忆起当时厉天涧的表情,心里都毛毛的,背上窜起一阵寒意来。
小秋伤了手,厉天涧为何会露出那样的杀意?
对,就是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真、真的?”
慧娘将信将疑,怪不得那会儿毛永林让她别再说了。
她皱了皱眉,“可是也不能吧,掌柜那样的人,非富即贵,咱们小秋确实长得漂亮,可、可……”
慧娘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全家将小秋当成宝贝一样地疼宠,在外人的眼里,小秋都算不上是正常的人。
“我如何不知道?可是掌柜的态度……我瞧着,他也并非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毛永林在铺子里时间长,接触的人也多,因此看得真切。
掌柜对他们一家是真的极好,可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对掌柜都十分的敬畏,就好像他是什么不好接触的人。
并且铺子里换了好几个人,都是喜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的,他们为什么会被辞退,谁也不知道,但毛永林心里莫名觉得,会不会跟他们有关系?
“永林,那咱们还要不要在铺子里继续做事儿了?”
“……做吧,如今人家是对咱们好,还不至于就要丢了活命的差事,等以后……”
毛永林没继续说,等到以后,若掌柜真的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到时候再说。
……
铺子里的后院,如今便是厉天涧落脚的地方。
他在书案后写好了几封信,吹干,装入信封中。
“这些都送出去,堂堂知州连自己媳妇的娘家都管不好,怎么还有脸继续做下去?”
邢凡点头,将几封信放到怀里收好。
“尊上,对小秋姑娘动手的那个人,手约莫是废了,我去看了一下,正闹着要将小秋姑娘找出来,给他压惊。”
邢凡都觉得可笑,明明只要一只手的事情,非要将整条命赔进去,没见过这样找死的。
厉天涧的笑容阴冷起来,“压惊?是该给他好好压一压!”
……
慧娘和小秋在家里养伤的时候,毛永林还是得去铺子里做活。
厉天涧虽然说过,让他们不用担心刘文志来报复,可毛永林心里还是会下意识地提防。
毕竟人家可是知州大人的姻亲,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如何得罪得起?
毛永林走在路上都变得谨慎起来,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心里就怀疑是不是刘文志的人。
可是一连数日,并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这日毛永林埋头做活,他的小徒弟悄悄地跑了过来,“师父,您别担心了,那个刘文志,他没了。”
毛永林手一抖,抓着的工具险些掉落下来,“你说什么?”
“真的,才传开,镇上人都知道了,那个刘文志断了手还要风流,居然跟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找了一个破庙在里面荒唐,结果居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