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低下头,吻了吻小秋的额头,“旁人都说我娶了你是我修来的福气,可不是嘛。”
“王爷……”
厉天涧搂着她,“不过我这人虽然福气好,却也小心眼,特别睚眦必报,你猜皇上特别允许我在京中多留几日,是为何意?”
小秋眨了眨眼睛,她一直以为是皇上让他跟自己多待几日,毕竟皇上可不允许自己跟着离开。
厉天涧漂亮的凤眸眯了起来,“因为皇上知道我的性子,若是不出几口气,怕是不会甘心为他卖命的。”
先前厉天涧入狱之后,朝中官员百态,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人做事情,都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该还的,总是得还。
……
于是小秋被厉天涧压着必须卧床静养,想看看风景也只能他抱过来抱过去的时候,京城一度动荡不安,人人自危。
那位涂大人,就是某日喝醉了酒脱光光晒月亮的涂大人,自从厉天涧得到赦免,并且大肆补偿封赏之后便不好了。
整日噩梦连连,疑神疑鬼,大夫几乎住在府上。
涂夫人可急坏了,这样总是告假迟早丢了这份差事!
“老爷,老爷您开开门呀,您总将自己关在屋里这叫个什么事儿?”
从屋里传来涂老爷闷闷短促的声音,“有人要害我,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您在说谁呀?您快点把门打开,我让大夫再给您瞧瞧。”
“让他走!我不相信任何人!”
涂夫人实在没办法,只得歉意地请大夫回去,大夫眼里划过一抹同情,走的时候没忍住,压低了声音,“夫人,不若您去西口胡同请个神婆……”
涂夫人一脸菜色,还得象征性地谢谢他,才将人送走。
屋子里,涂大人缩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裹住,连头都不露出来,瑟瑟发抖。
想起之前那次的遭遇,涂大人都心有余悸,他根本没有喝醉!
他当时听到了风声回过头,只看到满眼的黑色,兜着他的头套过来。
他是被人陷害的!神经病才自己脱光了晒月亮!还挑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晒,他又不是疯子!
是有人在害他,涂大人能够想得到的,就是北定王!
他那阵子就刁难了他的王妃出气,其余他都保持谨小慎微的作风,能得罪谁?
可那会儿北定王明明还在狱中,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才是让涂老爷最为恐惧的事。
这会儿厉天涧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脱身,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涂大人哆嗦着将被子裹紧,只觉得周围谁都想要害他,谁都是北定王的耳目。
他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
厉天涧从来是随心所欲之人,想要做什么事全凭心情,以舒爽为主要目的。
所以若是换做从前,没准儿他还真会用各种小手段将人逼疯。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身边有小秋,他就不得不注意起手段的光明正大性来。
因此涂大人并没有等到什么报复,而是等来了官差。
“涂大人,您今年可是流年不利啊,得罪人了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闯入我家?”
“涂大人说笑了,什么‘闯’?我们可是奉了命令捉拿您来了,您从前自己做过什么,难道都不记得了?”
涂大人的脸色瞬间灰败,心里咯噔一下,双腿忍不住打起抖来。
官场中人,没几个手里是干净的,可他为官这么多年,已经有把握将从前的事情遮盖得严严实实,如今他们说的,难道是那些?
“官差大人,您可否说说清楚?本官一心为国为民,实在听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没关系,等跟我们回去,您就全明白了,这就走吧?”
官差还挺有人情味,“走之前,要不要跟你的家人交代一番?毕竟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得来。”
涂大人的脚底当即就软了,一个劲儿地往下瘫,官差让人将他架住,一挥手,带着人离开。
“救我啊!想办法救我啊!”
涂大人发出穷途末路的呼喊,抓捕他的官差眼里浮现出鄙夷,这人跟北定王比,实在是相差太远!
……
小秋是从倪云水口中得知这些,听得她瞠目结舌。
“真的吗?这些……都是王爷做的?”
倪云水满眼佩服,“那还有假?倒霉的都是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姐夫太厉害了!”
那……确实挺厉害的。
小秋也忍不住为厉天涧觉得骄傲,还以为他说的代价是什么,原来是让他们自食其果,小秋不得不说,厉天涧做了一件大好事。
“朝中如今人人自危,从前那些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没有了,就怕让姐夫注意到。”
倪云水到如今已是很崇拜厉天涧,觉得他就好像是无所不能一样。
“听说姐夫再过些日子就得去北疆了吧?姐你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
小秋笑容微微收敛,“云水,皇上的意思是,要将我留在京城。”
倪云水脸色变了几变,立刻严肃起来,“那怎么行?那不就是要用你钳制姐夫的意思吗?”
道理太简单了,谁都能想得到,小秋苦笑,“朝廷也怕王爷会生出异心,这么做,并不出人意料。”
“是不出人意料,可是姐,那你怎么办呢?你与王爷要从此相隔千里不成?”
第八百八十章 比较耐打
小秋没有将厉天涧的想法告诉倪云水,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此事甚是凶险,她自己都还没接受。
谁知道倪云水苦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脸上表情严肃,“姐,不然你跟姐夫偷偷走吧。”
小秋:“……”
这小子想事情的方向,跟王爷一个路子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倪云水脸上有着超越他年岁的成熟,“让你留在京城,姐夫能放心吗?出征沙场最忌讳心有牵挂,即便姐夫去了,也很有可能会因为思念你而失误。”
“战场上失误的代价就是死!姐夫若是有事,你能受得住?”
倪云水反正是觉得不可能,“看看你跟姐夫的感情就知道我的担忧是必要的,那还不如你偷偷跟他走。”
小秋揉了揉额角,“说的容易,皇上会想不到?他会看着王爷带我离开?”
小秋猜在厉天涧离京之前,召自己入宫的旨意就会送到北定王府。
“姐夫……姐夫会有办法的吧……”
小秋觉得倪云水对厉天涧的盲目崇拜可还行?真当他是神了?
“反正,反正我觉得你们分开不好。”
小秋默然,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选择。
若是跟着厉天涧离开,此生恐怕都不能回京,也就是说,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莫怀雨。
可她若是不走,便要跟王爷分离,成为他的弱点。
小秋只要稍微想一想,脑子便一跳一跳地难受,她整夜整夜睡不好,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倪云水离开之后,小秋的精神不是太好,歪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她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鼻尖闻到淡淡的花香。
睁开眼睛,厉天涧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束开的正艳的花,往花瓶里插。
“吵到你了?”
厉天涧将插好的花瓶拿过来,放在小秋的床头,“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这些花开得正好,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所以摘一些摆在你屋子里,你瞧见心情也会好。”
小秋看着瓶子里的花,姹紫嫣红,娇嫩动人,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如卿也会给她送花。
他也会挑着最好看的选出来,插在花瓶里送到自己这里,然而温柔地说,“这些花再好看,也比不过你。”
小秋垂着眼眸,忍住心里一阵阵的悸动,“多谢王爷,这些花很好看。”
“这些花再好看,也比不过你……”
小秋的手倏地猛抓紧被子,力气大的仿佛能抠出洞来,她抬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厉天涧,心口剧烈起伏。
“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明明不是如卿,却总是让自己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小秋都快精神错乱了,到底她心里哪一个感觉才是正确的?
厉天涧露出茫然的表情,“什么为什么?我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呀,什么东西都比不过你在我眼里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