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姐你认识怀雨兄？”
“不算认识，只说过几句话而已，那时候我便觉得此人非池中物，果不其然。”
“行，到时候我问问他，你是北定王妃，见一见也不算辱没了他。”
倪云水还有事儿要做，因此去了前面一边等莫怀雨一边处理事情，小秋则在院子里安静地等着。
午后，莫怀雨上门，小秋便一直等倪云水的消息，总算等到了人来请她过去。
小秋站起来，略略调整了呼吸才迈步，她要去见如卿了。
……
小秋与莫怀雨曾经的一面之缘，不仅她还记得，莫怀雨也记得。
当时得知她就是即将要成为北定王妃的姑娘时，莫怀雨还唏嘘了一阵，并且在她出嫁和离京的时候也都去了。
他只觉得这个姑娘的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沉寂和优雅，令人感觉很舒服。
然后便是前些日子在北定王府的相遇。
莫怀雨当时被吓了一跳，回头再回想，发现王妃与他记忆里的模样变了不少。
今日倪云水提出王妃想见他，莫怀雨只犹豫了一瞬便应下了，他其实也挺想见一见王妃。
小秋出现的时候，莫怀雨在心里感叹，果然是变了，曾经还未出嫁的王妃脸上，时刻都有着从容睿智的神态，如今却只剩下虚弱。
“见过王妃。”
莫怀雨恭敬地行礼，小秋再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感觉，让她确确实实地相信，他就是如卿。
“姐……”
倪云水轻轻碰了小秋一下，小秋才回过神来，莫怀雨还行着礼呢。
“不必多礼，我今日回来恰巧听闻莫公子也在府上做客，因此提出想见您一面，希望莫公子不会觉得我太过唐突。”
“王妃召见，是下官的荣幸。”
小秋的眼神一直都在莫怀雨身上，专注的让倪云水都觉得有些异样。
“怀雨兄，我姐姐一直都很仰慕真才实学的人，因此才会对你很是好奇，你别介意啊。”
莫怀雨不好意思地笑笑，“能得王妃赏识是我的福气。”
“莫公子，我久闻您的学识，一度让外族人拜倒在你脚下，如今我有一个问题，不是可否请莫公子帮忙解答？”
倪云水很是意外，之前并没有听小秋提起过这件事，怎么好好的突然要问问题了？
莫怀雨很是恭敬地说，“王妃请问，若是下官能解答，定将知无不言。”
小秋垂下了眸，盯着手边的茶盏，上面描金山茶枝的花样精致漂亮。
“有一个人，她有自己的信念和追求，并且决定将一颗心都搭上去，可是偏偏上天捉弄，让她弄错了目标，误以为自己追求的是另外一件事，并且将心送了出去，如今她明白自己错了，她该如何？”
小秋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也不知道她希望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她只是想问。
莫怀雨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怪怪的，却还是认真地想了想，“既然知道弄错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拨乱反正应是可行。”
“可是她的心却收不回来，又该如何？”
“为何会收不回来？”
“因为她弄错的那件事，给了她完全无法忽视的回报……”
小秋为难的就是这颗心，天底下哪里有付出的真心说收就收的？
第八百七十章 选择逃避
“那……若依我所见，既然这心无法收回，不如就将错就错？既然得了回报，说明虽然错了也并不是没有意义。”
“可若是她有不得不选择正确的事情的原因呢？”
莫怀雨脸上浮现出难色，那么不管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这样的处境真的会有吗？
倪云水被他们说的一头雾水，“姐，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明白，怀雨兄虽然才华横溢吧，却也经不住你这样不讲道理的逼问。”
小秋收了声，不讲道理吗？就是不讲道理，她也想讲道理，可是跟谁讲呢？
见到了莫怀雨，不过加深了对自己的厌弃，和加重了心里的矛盾，在她还没有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她见莫怀雨没有任何帮助。
之后的时间里，小秋都没有再出声，仿佛她见莫怀雨就只是为了问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而已。
一直到莫怀雨提出告辞，小秋都一言不发，眼眸只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妃，下官有一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小秋抬起头，“莫大人请说。”
莫怀雨看着她的眼睛，“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要做出太多的选择，如果感觉到迷茫的话，不如选择跟着你的心走，它在哪里，你就去哪里。”
小秋微微睁大眼睛，看到莫怀雨跟她行礼，慢慢地离开。
心在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她心在地方，是违背了她的初衷和信念，是不被她自己容许的地方啊！
小秋忽然想到了什么，提起裙子朝着莫怀雨的方向追出去，她还有一句想问他！
可是等小秋追到了莫怀雨的身影，却又立刻僵硬在原地。
莫怀雨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他正在给那人行礼。
“咦，北定王怎么来了，是来接你的吧？姐，你怎么了？”
跟着出来的倪云水发现小秋在颤抖，吓得立刻去摸她的额头，不烫啊。
厉天涧早已经看到了小秋，见她是跑着过来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大夫都说了，你的身子经不住，怎么这么不听话？可有哪里不舒服？”
厉天涧走到小秋身边，体贴地握住她的手，“心口难不难受？我们去那边歇一会儿。”
小秋木然地摇摇头，“我没事。”
她只是，看到王爷和莫怀雨在一起，心中的惊惧成倍地往上叠加，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莫怀雨这时也走了过来，“王爷是特意来接王妃的吗？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好，令人羡慕。”
厉天涧搂着小秋，语气柔软亲和，“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若是不珍惜的话，老天都会惩罚我。”
厉天涧的怀里很温暖，然而小秋却依然止不住轻颤，她看到莫怀雨眼里真切的祝福和艳羡，心口一抽一抽地发疼。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
厉天涧和莫怀雨又聊了一会儿，似乎还挺投缘，厉天涧当场提出邀约，希望能请他去王府坐坐，莫怀雨欣然同意。
小秋只能看着事态发展，心里一片悲凉。
莫怀雨说得好，人生短短几十年，要跟着自己的心去选择，只是对于自己来说，谈何容易？
……
回去的车上，厉天涧一直握着她的手，“在府外等了一会儿总不见你出来，怕你的身子撑不住，因此进去找你，今日过的可高兴？”
小秋扯了扯嘴角，“嗯，高兴。”
“可是我不高兴。”
小秋一愣，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厉天涧，他为何……难道是因为莫怀雨的关系？
厉天涧看到她眼里的惊慌，脸上的线条柔软了下来，温声说，“因为我这一整日都见不到你，自然会不高兴。”
小秋：“……”
她心里的惊恐褪去，却并不觉得多惬意，厉天涧越是对她这样好，她郁积在心头的恐慌就越是萦绕堆积。
“对了，方才见到的那个莫怀雨，我早有意愿想与他结交，没想到在倪府刚好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星呢。”
小秋安静地听着厉天涧说话，说他很欣赏莫怀雨，是个志存高远的人才，若是能笼络住他，往后在京城也会更为顺利。
“对了，上一次你在府里晕过去，也恰巧有他在，你还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我只能斩坏了他的衣袖，给他换了一套新衣服，你说有趣不有趣？”
厉天涧声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小秋却只觉得蚀骨的冷，“有趣……”
“怎么了？很冷吗？看你浑身都在发颤。”
厉天涧怜惜地将她整个搂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她。
小秋浑身无力，只能依偎在他的胸口，从厉天涧胸膛传来的，一声声稳健的心跳声，成了她唯一觉得安稳的声音。
回到了府中，小秋已经昏昏欲睡，厉天涧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她，想要旁敲侧击她的感受，但是到底没忍心影响她休息，于是什么都没问，看着她睡着后悄然离开。
厉天涧离开没多久，小秋的眼睛慢慢地睁开，每日睡那么久，她已经学会如何让自己的气息跟睡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