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一路走来,走得还挺远,但周遭郁郁葱葱的树木又是她喜欢的。
进了院子,确实也能感受得到用心,在北疆这个地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极为少见,小秋就好像仍然在京城一般。
“我很喜欢,让你费心了。”
小秋由衷地赞叹,九华浅笑,“您能满意就是对妹妹最高的赞赏。”
谁也不能说她没有尽心尽力,这个院子确实让她花费了不少苦心,比府里除了王爷之外任何一个院子都要漂亮精致。
便是王爷瞧了,也定然挑不出错儿来。
只不过是,离王爷的院子稍微远了一些。
小秋却混不在意,让人将她的东西都搬进来。
“一路上我也乏了,难为妹妹如此费心,待我休整歇息过后,还要劳烦妹妹为了说一说府里的规矩。”
她温柔的语气让九华微楞,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加深了笑容,“妹妹乐意效劳。”
……
溯溪指挥着下人拾掇箱笼,她则伺候小秋沐浴更衣。
“姑娘,您是不是对那位九华姑娘太过和颜悦色?她瞧着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可处处都显示着在府里的威信,您瞧这院子,好虽好,却离得那么远,说她没有私心我可不信。”
小秋很欣慰溯溪如今已经十分沉得住气,她动了动脖子,“那又如何?”
溯溪不明白,小秋笑起来,“我初来乍到是事实,身份一来便压了她们也是事实,会生出怨怼也是正常的,这位九华姑娘虽有私心,却也是个聪慧的,不然也不能在王府有这等威信。”
“这院子虽偏,却极为用心,说明她即便有私心,却也知道分寸,总比暗地里给咱们使绊子要好得多。”
溯溪给小秋梳头,“您说得都对,可我瞧着这府里可不安生,光是出去迎接的便有那么多,真是能与宫中媲美了。”
小秋笑出了声音,“这话只能私底下说说,被人听见了,是会问罪的。”
“溯溪知道了。”
厉天涧去忙事务,小秋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但她乐得如此,让溯溪铺好了床榻,偷偷扑上去翻滚了几圈,跟团子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就在床上双双睡了去。
溯溪无奈地给她们盖好被子,又拨了些炭,让屋子里暖和和的,她则去了外面帮着一块儿收拾箱笼。
……
九华那里有不少人都等着,见她回来了,忙不迭地问,“姐姐,那王妃是什么样的性子?可有为难你?”
九华下巴微抬,慢条斯理地从旁边拿过一盏茶,动作优雅地喝了两口才放下。
“王妃怎么会为难我?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何底气会为难人?毕竟是王爷选的王妃,大家都敬重一些。”
“姐姐可真是太不计较了,您陪王爷的日子是最长的,也是最受倚重的,她不过是占了一个位份罢了。”
九华浅笑,“那位份便是不可逾越的坎,她是王妃,你我都是妾室,自然要敬重她,即便她日后未必受宠,咱们也不能失了规矩。”
“我听说啊,王爷到如今还未与王妃圆房呢。”
这句话如同一下子在人群里炸开,说话的人洋洋得意,“我的消息是不会错的,所以这王妃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咱们还是都会以九华姐姐马首是瞻。”
“那是自然,九华姐姐,你说咱们要不要让王妃感受感受北疆独特的风情?”
九华面色不变,嘴角仍旧噙着笑容,“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既然来了,让王妃领略领略也无妨。”
心照不宣的笑声里夹杂着几丝恶意,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恣意生长。
……
厉天涧过来小秋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收拾得井井有条。
厉天涧很不满意,“怎么住这里?我院子旁边的朝阳园不是还空着?”
“那我让人将王妃的东西搬过去?”
“……慢着,就先这样,让她先知道在府里没有我的庇佑,会有多艰难也好。”
邢凡:“……”
尊上又开始自作聪明了……诚然尊上是绝顶聪明的,可在感情这事儿上,尊上的经验比他还贫瘠。
邢凡正想着该如何才能劝说尊上放弃的时候,厉天涧已经直接进了屋。
屋里温暖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放松警惕,里面很安静,他走到内间,看到小秋和团子在床上睡得香甜。
“真是没心没肺。”
在城中遭到的行刺他还没能查出来,那利箭就射在离小秋那么近的地方,若是再有些偏差,可能就夺了她的命。
厉天涧只要一想到这个,心头的怒火就止不住地往头顶上蹿。
他觉得是因为若是小秋出了事,那不就坏了这一世的赌约?简直可恶至极!
厉天涧还以为这丫头至少会忐忑不安,看样子又是自己多想了。
他上前,皱着眉头将她蹬掉的被子重新盖上,团子机警地睁开眼睛,身上的毛炸开,等瞧见是厉天涧,尾巴团住自己的身子,又低下了头闭上眼睛。
“你在她身边多注意些,有几只臭水沟的老鼠盯上了她。”
团子哼唧了一声,像是不满意被打扰了清梦。
厉天涧瞧得来火,伸手就去捏团子的后脖子将他拎了起来,团子短短的四肢在空中拼命蹬,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小秋顿时就醒了,溯溪也听到了动静,飞快地从外面冲进来。
几双眼睛盯着厉天涧看,和他手里还在挣扎的团子。
“你在干什么?”
小秋立刻将团子抢过去搂在怀里,团子哼唧着往她怀里钻,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小秋心疼得不行,看向厉天涧的目光里都带着质问。
第八百零二章 集体请安
厉天涧脸色很难看,“我能干什么?你觉得我会跟一个小畜生计较什么?”
“它有名字,它叫团子。”
小秋从心底就没将团子仅仅当做是一只动物,它还是她心里的一个寄托。
“行,那我也不至于为难它,方才……它压在你身上,我怕你喘不过气来。”
厉天涧面不改色地胡说一通,团子气得直炸毛,但奈何它不会说话,就只能用气愤的目光瞪着他。
小秋将信将疑,安抚着团子,“王爷事情可处理好了?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要在这里用饭吗?”
“不急,你刚入府,有许多事情还弄不清楚,从前这府里的事情都有九华来打点,如今既然你是王妃,就该都接过手来。”
这个九华也给厉天涧留下了印象,已是相当不容易。
这个女子手段了得,后宅那么些人,她都能管得服服帖帖,是个人才。
不过厉天涧更想看到的,是小秋对自己提到九华会是个什么反应。
“那位九华妹妹我已经见过了,确实是个能干的,这院子便是她特意布置,我很喜欢。”
小秋微笑着说,“我生母早逝,继母许是怜惜我,并不曾教导我如何掌家,我连寻常的后宅都没有信心掌管,更何况偌大的王府,还是先让九华妹妹代劳吧。”
厉天涧的眼睛立时蒙了一层寒意,“你的意思,你不愿意?”
“妾身心有余而力不足。”
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厉天涧觉得她就是根本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的瓜葛!
“你身为王妃,能做到也好,做不到也罢,这都是你的职责所在,不会就去学,总之,都必须由你来掌家。”
小秋莫名其妙,谁掌家跟他都关系不大啊,他干嘛非执着于这种事?
“那……妾身尽力而为?”
小秋应下得并不明确,完全没有半点斗志,看得厉天涧更是觉得不舒爽。
“明日,这事儿便要告知府里,既然你累了,就多休息吧。”
厉天涧待不下去要离开,小秋随口问,“王爷不留饭吗?”
“吃不下,你自个儿吃吧。”
“哦。”
小秋目送厉天涧气冲冲地离开,不是很理解自己说的哪句话戳到了他。
不过,很有效啊。
“溯溪,我方才是不是表现得很识大体?”
溯溪眨了眨眼睛,“姑娘?”
“后宅争权时常引起祸端,对我来说谁掌家并不重要,男子不是都喜欢后宅平静祥和吗?”
“可是姑娘,那原本就是您该做的。”
溯溪觉得姑娘也太不争不抢了,小秋却不那么认为,果然厉天涧的口味很独特啊,不喜欢贤良淑德,对矫情做作很是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