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找到一家的门院就不怕找不到摄政王府,白萋扶着墙,顺着小路继续向前,天色暗的极快,深沉的夜色犹如一件华衣从天而降。眼前的路开始模糊,青砖地被车轮压碎留下的一个个裂痕,让路坎坷不平,白萋脚上撞上了一个矮阶,随即一个身子向前扑去,她急忙扶住旁边的墙,才没有被绊倒。
天黑了,就连一些翘起的石头都开始欺负人,白萋迈了过去,在上面狠狠踩了两脚,继续往前。
“顾寒尘,顾寒尘,顾寒尘……”白萋在心里默念着,她期待的看着前方,希望有一点灯光,却只有越发浓重的夜色。
“阿湄。”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白萋猛抬起,她看着小巷尽头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拿着一个火把,站在那里。
白萋的嘴唇不住地抖着,迅速向他跑去。
顾寒尘看到一个人影靠近,挪着艰难地步子向前,还没站稳,一个巨大的力量冲到了他怀里,他被白萋用力抱在了怀中。
“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这里好黑,也没有人,好怕。”
白萋所以的坚强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彻底的击溃,她好怕,这里的每条路都好像,她真的好害怕,她怕她再也找不到王府,更害怕顾寒尘生气了,不再找她了。
顾寒尘感觉自己胸前一片温热,他扔掉了手中的拐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细软的长发,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不怕,本王在这儿,什么都不怕。”
白萋哭了好久,哭的声音都变得些许干哑才终于停下的哭泣,她抬起头,看着火光下的顾寒尘,他距离自己这么近,原本高挺的鼻梁此时看起来更加挺拔,硬朗的眉眼,棱角分明的颌骨,所有都是那么的近。
白萋心间一颤,迅速从他怀里逃离,怎么自己这般冲动,就这样冲进来了。
白萋离开顾寒尘的一瞬间,顾寒尘的身体,摇摇欲坠,白萋一步上前,将他扶着。
“你腿明明没好,干嘛逞强!”白萋横眉一瞪,方才注意到地上扔着的拐杖。
顾寒尘手臂搭在了白萋的肩膀上,几乎将她瘦弱的身子整个揽在怀里,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却极为好闻的味道,不是宫中那些妃子的香膏口脂,就是一直淡淡的清香,问起来让他安心。
“轮椅太不方便,尤其是晚上,所以撑着拐杖来找你。”
白萋一时间心底也不知是感动还是生气,她抿着唇,低着头,喃喃:“往后不许胡闹。”
“你才是,不许胡闹。”
顾寒尘今日在府中,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整个人几近崩溃,若是再有半个时辰找不到她,就算是动用顾寒尘也在所不惜。
“你胡闹了腿断了,我就不给你接了。”白萋调整好了姿势架起他,顾寒尘靠在白萋的耳鬓边,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
顾寒尘一天的疲惫此时尽数消失,他嘴角微微扬起,在她耳边道:“不可,若是腿断了,你跑丢了,往后就没人找你了。”
第七十五章
“李太医,腿伤真的这么严重?”白萋坐在旁边,看着满面愁容的李太医,担忧问道。
李太医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略有些严重。”李太医偷偷看着旁边的顾寒尘,顾寒尘目光微移注意到他,轻咳两声,李太医立即道:“不仅是腿伤,王爷,王爷还有些感染风寒。楚姑娘也清楚,伤筋动骨一百天,上次王爷找您,走了太久,站了太久,这伤腿还未完全康复,加之疲惫,肯定对其不利啊!”
白萋听后眉头紧皱,她看着顾寒尘,指着床,“你先躺下,我要摸摸骨头。”
李太医赶忙起身,“老夫今早看诊已经帮王爷摸过了,骨头摸起来还好,不过,不过细细抚过腿骨正上方,能感觉到,裂痕有些严重。”
白萋看着顾寒尘,眉头紧皱,她抬手摸在了顾寒尘的腿上,正抚过腿骨上方,就碰到一块膈人的痕。
白萋顿时脸色大变,她看着顾寒尘,问道:“疼吗?很疼吗?”
顾寒尘绷着脸,认真的点了下头,白萋重重叹了一声,看着他,“你把衣服脱了,我要看看伤势。”
“楚小姐,这,这不太合宜,若不让李太医帮王爷看伤吧!”
白萋看着北燃,不以为然。
“我是大夫,再说我一直给王爷看腿伤,为何现在就不能了?”
白萋不看着实不能安心,顾寒尘看着白萋,柔声道:“不打紧,其实并没有特别疼,休养几日就好。”
“不可,刚刚我摸到的那一块着实太严重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想要补救就晚了,你让我看看吧!”白萋坐在床边,顾寒尘的腿伤是她的一块心病,加之顾寒尘腿伤恶化,都是因为自己,这让白萋更为不安。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若是需要自然会喊你,你先去歇着吧。”
顾寒尘喊来北燃,将白萋送出去,白萋不依,就是不愿意走,顾寒尘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的鞋袜褪去。
将月白色的里裤向上慢慢撩起,腿伤还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李太医指着一处。
“就是这儿,楚姑娘您摸下。”
白萋轻轻地覆在他的伤处,尽可能轻柔的拂过,刚碰到一处硬处,立即抽回了手,看着他的伤腿,眼睛说红就红了。
“我就说不许胡闹,你就是不听,现在严重了,该如何是好。”
顾寒尘看她哭了,手脚无措,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帕子,索性抬手帮她把眼泪擦去。
“就知道你会哭,才不敢让你看。”
白萋看着他,气哼哼的扭过头。
“无碍了,我和李太医有事要说,你先去吧。”
白萋被顾寒尘支开,顾寒尘看白萋离开了暖阁压低声音,对李太医说:“不可和阿湄说。”
李太医拱手一拜,“自然自然,王爷放心。腿伤并无大碍,楚姑娘许是担心心切,没有察觉,所以……”
顾寒尘心知肚明,“等会写个奏折,就算本王伤势严重,近期不能入宫主持朝政,让白将军和辅政大臣代为处理吧!”
李太医一听,极为愕然,北燃也对此极为惊异。
“王爷,没到这么份上。”
顾寒尘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按本王说的办。”顾寒尘似乎早有打算,北燃见他以为说下去的打算,不好继续追问,李太医拱手应下,离开了寝殿。
顾寒尘站起身,拿着拐杖往房内走,北燃急忙推着轮椅过来,“王爷腿伤还未痊愈,千万小心啊。”
“本王自己有数,征战多年,断了的骨头还是好的骨头,本王还是摸得清。”
北燃一直追着他进了书房,顾寒尘的速度比前几日还要快,拐杖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辅助,看着样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曾经的样子了。
“王爷,为何不去早朝,大皇子二皇子岂不更是无法无天了。”这段时间朝野不稳,顾寒尘不在,那些人定然更加嚣张。
顾寒尘淡淡一笑,“难道本王去了,他们就会消停吗?”
北燃自然知道不会,他愤愤叹了口气,“王爷为了他们毫无保留,他们却猜忌怀疑,真是不知好歹。”
“无碍,本王不去,就让他们肆意而为,本王就是想看看,他们能做到何种地步。”
北燃猜不出顾寒尘的心思,也不懂他所想,为他将桌上的檀香点上,默默退到门边,刚要出去,就被顾寒尘喊住,一转身一封信笺扔到了自己面前,信笺上“密函”二字,让他眉头一紧。
“看看吧。”
北燃撕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取出,短短两行字,让他读了许久。
“这探子做事可靠,所传的信息应该不假。北苑的可能就在此处,但现在具体在哪还不能确定,不过最让本王好奇的是,为何北苑会在梁国。”
北燃将信纸收好,放在了衣襟内,他手护在胸口,淡淡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姐姐,是她出阁之日,当时她嫁给了镇武侯。那次杀入国度,我专程去镇武侯府中看过,人去房空。”
看北燃目光有几分伤神,顾寒尘安慰道:“如今已经知道北苑所在何处,再等几日应该就能将北苑所在之地更好掌握,你若不能放心到时候,走一趟便是。”
“多谢王爷,不过属下现在担忧的不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