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当年在数学上极有天赋,在纽约取得了相当傲人的成绩,原本应该有个光明的未来,谁知道在求学中途突发疾病,不得已半途辍学回到国内,当时,他身边已经带着刚刚出生的梁祁安了,而梁祁安在纽约的资料中,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治疗的案例,尽管这部分内容被人抹去了很多,但警方依然合理怀疑,梁祁安有家族遗传类精神疾病的可能性极大。
梁祁安被布莱克卡佩收养后,与养父感情很好,他们想办法弄到了一些梁祁安与布莱克以及卡尔的合照,从照片里也可以看到梁祁安的一些成长轨迹,他没有接受传统的学校教育,而是在家庭精英教育中长大的,所以他的学校资料非常少,他们很难从其他人口中得到对他的更多印象。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梁祁安的继弟覃政去世后,布莱克卡佩以及卡尔惠灵顿应该是他仅存的最重要的亲人。这两位在他的人生轨迹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随后,警方在调查中得到了惊人的情报,半个月以前,布莱克和卡尔曾经差点遭到致命意外。
而这个“意外”恰好是亚当思特莱斯的精心谋划。
同为摩尔斯金融的高级合伙人,亚当思特莱斯因为商业竞争,想置人于死地。
梁祁安之所以返回纽约,合理推断是与这件事有关。
他想要干掉亚当思特莱斯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本,在警方找到证据前这些都只是推断,巧合的是,正在警方多方调查时,思特莱斯家族又提供了新的线索,思特莱斯家族的一位佣人畏罪自杀,她留下了一份遗书,承认是她向昏睡中的思特莱斯先生注射了药剂,而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受人指使,女佣没有透露指使者,警方却从她藏在暗格里的日记本里找到了这个人。
她写下了科莱卡佩的名字。
科莱卡佩,也就是梁祁安!
中年警察把他们调查出的一部分证据摆在梁祁安面前。
梁祁安翻了翻套着塑胶袋的“证据”,继而笑了起来:“原来纽约的警察这么草率,仅凭着一个自杀女人似是而非的日记本就指认我是杀人凶手,你们不觉得简直漏洞百出,实在太过可笑吗,就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可以找出一堆问题,不知道警察先生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梁祁安两只手交叉搁在那张迷你桌子上。
“其实我完全可以等到律师来了再回答您的问题,但是我听到这么愚蠢的推断,实在忍不住要为自己陈述几句,否则岂不是侮辱我的智商,相信英明的警察先生在听完以后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第126章 无声交锋
梁祁安虽然不热衷与人交流, 但上了谈判桌从来没有退怯过。
“就结果而言, 几番周折让人去毒死思特莱斯,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首先, 如果我掌握了思特莱斯想要谋杀我父亲的证据,我大可以把证据交给他们, 这是利益筹码,毕竟他的谋算并没有成功,仇虽然结了, 但并不是非要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这句中文你们应该能明白,我们可以用证据换取更多利益, 得到了利益之后依然可以把他绳之于法,聪明的商人都知道要怎么选择;其次, 思特莱斯的死短期内造成的麻烦远大于可以从中获得的利益, 看看现在摩尔斯金融的情况还有纽约的股市, 市场大环境优越的情况我们才更容易赚到钱, 可是现在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纽约股市大跌, 大家的资产都在缩水;第三,就算我真的脑子长草,想自己干掉思特莱斯,也犯不着去找一个毫无关系并且联系起来异常麻烦还不见得靠谱的女佣。假如警察先生们有经验,应该都明白, 在纽约想让一个人消失, 没有那么复杂, 那位女佣可能惹来的麻烦远远超过运用她的便利,按照你们所说的,她死前还留下了日记本,特意记录了和我联系的过程,这真的太脑残了,我是有多蠢才会在跟她联系的时候留下我真实的姓名,还让她把这种东西记录下来,难道是为了方便她以后指正我吗?”
梁祁安漫不经心地望向角落里的摄像头,“我想,我的生平履历已经摆在你们面前了,我在纽约的这几年,社交圈其实相当窄,能结识思特莱斯家女佣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说不定她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毕竟她写下的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其他人同样可以顶着这个名字去接近她。”
警察打断他:“梁先生,你的说辞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
梁祁安笑了,他双手搁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他对面的警探。
“亲爱的警察先生,你们之前拿出的说辞不也是假设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是你们一贯的宗旨?我虽然不学法律,但法律意识并不空白,你们拿出的这些所谓‘证据’根本站不住脚,完全是建立在你们的臆想的基础上。”
“梁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警察提高音量。
“哦,抱歉,也许我的说辞过于直接了些,毕竟没有人乐意被当成凶手一样盘问。”梁祁安摊手。
中年警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的很对,正常情况下,以你的智商的确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可是,梁先生,你是一位双向障碍病患。”
梁祁安的笑容定格在脸上,接着,嘴角微微下垂,整张脸也冷了下来。
“你能保证你在患病期间也做出正确理智的判断吗?”
梁祁安的目光落在灯光的阴影里。
警察也没有出声,固执而又沉默地盯着他。
梁祁安轻轻叹了口气,嘴角缓缓上扬,随后抬眼注视着面前的人。
“那么警察先生,你到底是在询问一个正常人,还是病患?“梁祁安的声音很轻,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那么刚刚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如果你询问的是一位病患,你认为,病患会回答你的问题吗?”
审讯室里气氛顿时凝固。
审讯室外也是一片寂静。
是谁想要用这个能够刺痛他的点勾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又是谁把布莱克他们极力隐瞒的东西透露给了警察?
纽约医生对病人的病情有严格的保密制度,更不可能主动掺和在其中。
“先生们,你们的消息有些滞后。”梁祁安接着道,“我确实是位双向障碍患者,我的生父也是,他一辈子饱受这种疾病的折磨,与他不同的是,经过多年的系统治疗,我的病情已经得到了完全控制,临床上来说,这样的情况已经属于治愈范畴,所以,我之前所说的一切均是在我意识清晰的情况下作出的回答,你们可以就此咨询我的医生。”梁祁安微微一顿,“需要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们吗?哦,对了,你们应该已经查过他的联系方式了,你们可以去调查我的详细病历报告,至少这能够证明我所说的一切绝对真实。”
警察显然也对他的坦然十分意外,因为不管是对过往同样案例的分析,还是在调查时对他这个人的侧写,他的性格都不应该是他此时表现出的样子。
是他太善于伪装,还是他们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审讯进行了一个小时后,中年警探暂时离开了审讯室,回到了监控室。
他的同事给他递了一瓶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司看向他,指出他的问题。
“你被他的思路影响了,你在顺着他的思路去考虑问题,我刚刚在耳机里提醒过你,不要被他绕进去,你需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而不是顺着他的话肯定他。”
中年警官没有马上反驳,而是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可是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甚至于他考虑到了很多我们疏漏的地方,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认真地调查一下。”
他的上司皱起眉头:“看看你现在说的话,你不觉得你被他影响了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一会儿换一个人接着审讯,让他开口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不要在原有的证据上打转。哦,我发现了,他确实是个谈判高手,所以他能把生意越做越大,他的脑子很好使,你们要提高警惕。艾瑞克!”上司叫了另一个警员的名字。
“我在。”
“接下来你和潘一起进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让他给我留在这里,至少是今晚。”
艾瑞克和潘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