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校草白月光(56)

路上虽然有不少放学回家来来往往的同学,但每个人都在奋力跟大风大雨做斗争,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两个男孩子过分亲密的姿势。

走到了要分开的岔路口,温扬还没说话,邵宁就先开了口,“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温扬下意识拒绝,“很近了,我自己跑过去就行。”

邵宁简直要被不听话的小朋友气笑,“你自己都说很近了,那我送一送怎么了?”

温扬张了张嘴,一下没答出话来。

怎么了?当然没怎么。

这种天气,这么段路,就算只是普通同学,有伞的把没伞的送回家,也确实是再正常不过。

何况他跟大流氓,远比普通同学要熟悉,要亲密。

可十八年的习惯不是能说改就改的。

在对方提出善意的第一时间,他的嘴就比心先动,惯性一样地说“不”。

眼见小朋友半天没答话,脸色还越来越不对,邵宁又开始后悔自己话说重了,正要张口再说句什么弥补一下,就见小朋友突然仰起头,冲他露出个笑,之后,像是很轻松地说了句,“没怎么,那就辛苦哥啦。”

邵宁手一抖,差点儿表演个空中飞伞。

小朋友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他这副乖样威力究竟有多大!

一路吃了一吨狗粮的花熠没等两人打招呼,就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这还没在一起就腻歪成了这样,等真在一起了,他天天还不得被齁死阿!

邵宁一直把温扬送到了家楼下。

站在单元门口,两个人说了“再见”,却谁也没动。

温扬看了看外面还在瓢泼不停的大雨,也不知出于种什么样的心理,突然问出一句,“你你要不要,上我家去坐坐?”

邵宁握着伞柄的手骨节猛地发力,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我我还得回去冲澡,下次再上去,小朋友再见。”

说完,没等温扬回答,邵宁就先一步转身走了。

温扬看着大流氓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焦急的背影,愣了片刻,才又大声喊了一句,“明天见!”

邵宁脚步停下,没转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之后,就又加快脚步拐出了小区。

一直到感受不到身后那道温软的视线,邵宁才塌下肩膀,长长出了口气。

真太要命了。

天知道在小朋友问出那句要不要上家去坐坐的时候,他是怎么拿出了两辈子的定力才拒绝了的。

只是送到楼下,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自制力。

再上去,邵宁就怕不是“坐坐”,而是“做做”了。

只是这时候的两个人都还没想到,所谓的“下次”会来得那么快

温扬一口气冲上楼,掏钥匙开门进家关门一气呵成,后背抵在门上了,他才有些脱力地蹲了下来。

怎么就那么大胆邀请人上家来坐坐了阿,真是越想越羞耻!

又在原地装了阵蘑菇,温扬站起身,用力搓了两把脸,才堪堪压下了满脑袋乱飞的念头。

抬手拍开关,这一拍,温扬一脑袋的念头就瞬间散了个干净。

灯没亮。

温扬又开开关关拍了两下,还是没亮。

深吸口气让自己淡定,温扬两下蹬掉鞋跑进去,把每个房间的开关都拍了一遍。

一个也没亮。

不是灯坏了,估计是跳闸了,或者,就是停电了。

已经是黄昏,外边天色昏沉一片,嗖嗖风声一阵比一阵更响,雨点淅淅沥沥拍打在窗户上,不绝于耳。

房间里更是昏暗又寂静。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个夜晚,和八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么像。

温扬用力掐了两下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蹬上鞋跑到了楼道,打开了电箱。

一排电闸都好好地立在上边,没一个掉下来。

温扬抖着手,又把每个电闸都重新推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房间里的灯都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不是灯坏了,也不是跳闸,那就是停电了,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的那种停电。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温扬踉跄着回到自己房间,钻进了被窝,靠墙缩在床角,整个人团成了一团。

他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胡乱翻着微信,看班群里一个个同学都像说相声似的,一条条信息弹的飞快。

好像是在说作业太多,明天哪科又要小测,又说到了外面雨太大,跑回家都成了落汤鸡

温扬看了不到两分钟,眼前就越来越花,所有的字都成了重影。

脑袋涨的像要裂开,温扬重重把手机扔在了床上,又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窗外基本已经全黑了,房间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温扬紧紧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好像下一秒,哪里就会蹦出一个潜伏已久伺机而动的怪物。

他不断掐着虎口,掐着手腕,逼迫自己不去回忆。

可脑袋里那些画面就像偏要跟他作对,平时都能安安静静的,在这种时候,就偏要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放学到家之后一片漆黑森幽的别墅,父母房间传出的怪异叫声,弥漫在空气里的事后味道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掉在地上的娃娃头雪糕

“小扬回来了?”父亲癫狂又痴迷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小扬快来看看,你妈妈美不美?”

“躲什么?不美吗?可爸爸觉得妈妈美极了阿!你看,尖刀刺穿皮肤,血液喷涌出来,这简直是上帝赐予人类的最美艺术!”

“害怕吗?别怕,小扬你别怕阿,别跑,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能跑的掉吗!跑不掉的,你是我的儿子,你骨头里流着跟我一样的血,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会像我一样痴迷这伟大的艺术!”

……

八年,八年了!

一停电一下雨,他就还是会不可控制地,陷在当时的情景里。

八年,足够让很多很多回忆褪色。

父母亲的面容,在他脑海里都已经渐渐模糊,唯独那天晚上的画面,父亲说的每一个字,母亲身上的每一处伤痕,一室的凌乱,窗外的雨声,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像是被人牢牢刻在了他脑海里,任由时间怎么走,这些记忆却都依然清晰得像在昨天。

他现在知道了,也承认了,他是个和他父亲一样的怪物。

会自残,爱见血。

什么他都认了,可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温扬绝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任由所有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眼前不断回放。

手机好像振动了一下,可温扬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了?”花熠一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坐在沙发里面色阴沉的邵宁,“谁又欺负你家小孩儿了么?”

邵宁没回答,眼睛还死死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一眨不眨。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了,还没收到回复。

会那么幼稚地把小朋友的伞藏起来,确实是有私心,想跟小朋友共撑一把伞,可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早在原来的世界,邵宁就知道,一到下雨天,温扬的情绪就不太对。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温扬的时候,少年穿着纯白色的大睡衣,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被汗浸湿的,一双黢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戒备。

后来渐渐熟悉了,只要可以,邵宁都会尽量在雨天,尤其是雨天的晚上陪着温扬。

再后来,有次实在没忍住,邵宁试探着问过一句,是不是不喜欢下雨天。

邵宁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朋友当时的反应,瞳孔紧缩呼吸急促,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安抚了很久才慢慢缓过来。

自那之后,邵宁就再也没敢提起过。

“阿昀!”花熠的声音突然响起,把邵宁从久远的回忆里拽了出来,“傻了么?手机都震多久了!”

邵宁蓦地回过神,慌乱低下头看手里一直握着还在震个不停的手机。

是小朋友给他打的电话!

立刻划了接听,把手机拿起来贴在耳边,邵宁深呼吸了一口,轻声叫了一声,“小朋友?”

没人回话。

听筒里只有小朋友格外急促的喘息声。

“小朋友,别急,”邵宁声音放得更缓,“别急阿,我在,我在的,慢慢说”

依然没人回话。

邵宁紧紧攥着手机,一句接一句地耐心安抚。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听筒里的喘息声终于渐渐平复,传出来小朋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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