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转头跟邵宁好好说声“谢谢”,李星宇就又扯着嗓子在讲台上喊,“还有个小道消息!”
一个班的人又都跟着沸腾——“准奏!”
“据前线记者李XX来报,”李星宇戏精地捏着播音腔,“学生会某元老周楷同志,因勒索低年级学生的行为暴露,现已被学生会永久除名!”
“周楷?就那个总来我们班检查乱扣分的傻逼?”孙俊涛也不维持纪律了,带头八卦,“我前两天看见他好像被人打了,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八戒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李钰山也拍桌接话,“我昨天也看见了,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还以为他是打篮球摔了...”
“是被寻仇了吧?”钱书学着柯南的姿势推推眼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总是热衷八卦,一个个都兴致勃勃地探讨起周楷是被谁打了,还有人猜当初被勒索的小同学又是谁...
可后来耳边充斥着的种种声音,温扬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只觉得心脏突地一跳,一个念头突然就不讲道理地闯进脑海。
温扬攥紧了袖口,把视线从桌上摊开的语文书上挪开,对焦到了身边端端正正坐着的大流氓身上。
察觉到小朋友的目光,邵宁侧过头来,温声询问,“怎么了?想要什么?”
温扬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话想说,可却觉得喉咙口像被人塞了团棉花,发紧的厉害,让他什么也问不出,什么也说不出。
“嗯?”邵宁依然格外耐心地看着他,“不急,慢慢说...”
温扬张了张嘴又合上,抬手抓起笔扯过笔记本写下三个字——谢谢你。
力道大得笔尖都近乎穿透了纸页。
“谢我做什么?”邵宁笑起来,“我又没做什么...”
你看,邵宁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开起玩笑张口就来,可要真的做了什么,却又一字不提。
温扬想反驳他,想说“你明明为我做了这么多”,还想问“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可越是想说,越是张不开嘴。
眼看着小朋友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都沁开了细汗,邵宁也顾不得还在教室里了,探手过来覆上了小朋友的头顶轻轻揉着,“好了,多大点事儿,不急阿,不着急...”
头顶上的力道太温柔,温扬慢慢放松下来,喘了两口气,总算能说出句话来,“你想要什么?”
挺突兀的一句话,邵宁却听懂了,他勾了勾嘴角,又凑近了些,轻笑道,“想要什么都行?”
温扬绷着肩膀点头。
小朋友乖的过分,邵宁一颗心软的都像泡在牛奶里的饼干,软趴趴的。
太乖了,乖的舍不得欺负。
邵宁轻叹一声,压下到嘴边的一句“想要你”,低下头,正要张口说句什么,整个人就猛地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愣神的时间久了点,小朋友想抬头看他。
两人本就靠的近,又正好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于是,极其意外却又极其自然地,两人的嘴唇,就这么贴在了一起。
手动作者有话说——
亲上了亲上了亲上了!
第20章 十九杯甜奶
世界空白了。
所有同学的八卦声都瞬间远去,只有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对方的心跳声响如擂鼓,震的耳膜都在轰鸣。
大脑在极度爆|炸状态下,人就容易做出些异常举动。
比如现在,明明是该立刻马上向后仰头撤开的,可温扬不但没撤,还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突然伸出了一点点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下大流氓的唇缝...
甜的。
这是温扬的第一想法。
至于第二想法...
没有第二想法了,理智在一瞬间回笼,温扬猛地后仰,用力把头扭到了一边。
邵宁紧紧盯着小朋友通红的耳朵尖,拼命压抑着自己快要喷涌而出的强烈情感。
如果人的情绪也能有个刻度计的话,邵宁觉得自己现在绝对得是1000,能直接把刻度计撑爆的那种。
在原来的世界敢都不敢想的,一个算不得亲吻的亲吻,竟然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诶辞哥,”李星宇突然转过来,“你觉得...不是,辞哥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阿!”
温扬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之前那一下触碰本就很短暂,何况班里人又都在前面兴致勃勃讨论八卦,也就根本没人看见。
可李星宇这一嗓门儿嚎的,大半个班都听见了,又都跟走方阵似的齐齐把目光投了过来。
温扬恨不得把这倒霉孩子当场从窗户扔出去,脸上热度瞬间又往上飙了一个度,拧着眉毛看他,“没烧。”
“没烧怎么这么红阿!”李星宇继续叫唤,“前两天马老师不是才说完,不舒服一定要说,可不能逞强...”
“真没烧,”温扬抬手按着太阳穴,极其生硬地转话题,“你刚问我觉得什么?”
“阿,”李星宇卡了一下,“觉得...觉得...”
“觉得”了半天,李星宇也没想起来前面想说什么,他摸摸后脑勺,放弃挣扎,“忘了,觉不出来了...”
说完就准备转过去,可余光一瞥,正好瞥到了温扬旁边,邵宁的耳朵根也泛着点儿红。
没有温扬的那么明显,可只要视力正常的,看一眼也都能看出来。
“奇怪了,”李星宇嘀嘀咕咕,“这天气也不热阿,你们怎么一个个看着都像是发烧了?”
邵宁还沉在自己的剧烈情绪动荡中没爬出来,温扬也已经羞得说不出话了,花熠实在看不下去,抬眼飞了记眼刀过去,“就你长嘴了阿?还早不早读了?”
花熠在班里原本就一直是班霸的存在,虽然他总是看着吊儿郎当,也能跟同学们插科打诨,可要真像现在这样板起脸来,那震慑效果还是很强的。
李星宇抬手摸摸鼻子,飞快地把头转了回去。
出于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混,也可能就是纯粹的尴尬,总之,温扬和邵宁两个人一上午五节课,就只说了一句话,还只有三个字。
是课间休息时候,花熠睡死了,邵宁要去卫生间,只能从温扬这边出,才和他说了一句“让一下”。
连平常总是挂在嘴边的“小朋友”都没叫。
其实邵宁是想叫的,当然也想跟小朋友说话,可他摸不准温扬现在的态度,生怕多说了一个字,都可能刺激到小朋友,从而让两人的关系更僵,只得留出一点时间,让温扬自己从这股劲儿里缓过来。
就这样一直挨到了中午,下课铃一响,花熠就第一个站了起来,下意识想往邵宁身上挂,想起什么,胳膊抬到一半又收回来,轻“啧”一声,“快走快走,阿曜说今天给我们买了钱记的盖浇饭。”
“我...”邵宁犹豫一瞬,“你们先过去,我去趟马老师办公室。”
“干什么?”花熠奇怪地看着他,“他不用吃饭的吗?吃了回来再去不行吗?”
“阿...”邵宁笑笑,不知道该怎么答。
温扬已经走到了班门口,听见两人说话,挺不耐烦地回头看过来,攫住邵宁的眼睛,特别酷地扔下三个字,“先吃饭。”
扔完,就转过身先走在了前面。
邵宁看着小朋友紧绷绷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心底跟着软成了一团。
去马老师办公室当然只是个借口,他只是怕小朋友跟他面对面吃饭尴尬,才想暂时回避一下,谁知道小朋友在这方面敏锐的过了分,他才刚表露出一点迟疑,小朋友就已经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喂了颗表面看着硬邦邦,内里其实软趴趴的定心丸。
“好,”邵宁笑起来,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温扬,应道,“听你的,先吃饭。”
花熠落后他们半步走在后边,看得简直想捂眼睛。
瞧瞧这区别待遇,他说一长串,邵宁就是“阿”一声,人家就说了三个字,邵宁就乐颠颠跑过去说“听你的”了!
一直到了沈曜的休息室,花熠都还愤慨得不行,进去见着沈曜就开始诉苦,“我太难了...”
“怎么了?”沈曜笑着看他。
“说一声Listen to me,”花熠直接唱了起来,“有一道绿光,就在我头上...”
他的好兄弟还没把小孩儿追到手,花熠心里再苦,也只敢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天天当电灯泡的苦恼心情,好在沈曜足够懂他,瞬间就明白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行了,快洗手过来吃饭,抚慰抚慰你这受伤的小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