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恶棍(8)

因为他可以想象生大病之前钟唯期的样子,漂亮,骄纵,聪明还带点无所谓的狡诈,一看就欠操。就算生了病,其实还是差不多这样,没有多少收敛。

但真的如何,假的如何,都不会让他有波澜。

钟唯期得不到唯一观众的捧场,不再说话。他去行李箱中拿了一只盒子,走过去递给严修。

“圣诞快乐。”

严修没有打开,直接退还给他:“我没有准备礼物。”

钟唯期说:“你不先看看是什么吗?”他微笑着摇晃盒子,好像在诱人犯罪。

严修仍不动,钟唯期几乎要咬牙切齿,他自己撕开了包装。里面是一支手表,钟唯期早两周就挑好了,与他自己常戴的一款是同款。

冬日明亮的早晨,这支手表美得好像能融入阳光,不该陈列在这陋室中。

严修看到了,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更没道理收下了。”

钟唯期既失落,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他从前和小模特玩过,小模特上了一次床就嚷着爱上他了,要他买东西。钟唯期还记得自己捏捏模特的小脸,说:“宝贝,你说反了吧,你爱上我,该你给我买东西才对。”

当然,遇上真可心的,钟唯期还是会买些礼物的,只是这样贵重的手表是第一次。

严修却无动于衷。

即便只是两个人面对面,钟唯期还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不收这礼物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钟唯期含情脉脉看着严修,“你对我说一句好听的,情话,要听得我舒坦。”

严修放下手上的油条,看着钟唯期,说:“你最初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最终爱的那个人。爱不是最终目标而是一个过程,借助这个过程,一个人想去了解另一个人。”*

他说完之后又拿起油条,安静咀嚼。

钟唯期有一秒钟停止呼吸,然后他回过神来:“等等,这好耳熟,是不是哪部小说里的名言?”

严修说:“是的。哪部小说自己查去。”

钟唯期已经满足,他微笑着收起手表,和严修一起吃早饭。

下午他们开车去郊区逛了一圈,去本城有名的人工湖看了过冬候鸟。回来之后又在出租屋里搞了一夜。

严修进入的时候,钟唯期还想着他背的那句话。

“……借住这个过程,一个人想去了解另一个人。”

钟唯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会想要去了解另一个人。

第九章

钟唯期圣诞“度假”两天回来,到了家还晕晕乎乎的。他躺在沙发上休息,环视四周,看得出胖子绝对带过人到家里玩了。但是他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别的事,更重大的事,更危险的事。他没心思把胖子拎出来骂一顿。胖子躲在房间里逃过一劫。

钟唯期终于意识到,他彻底沉沦了进去。

他从前一概不屑的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因为“爱”一个人患得患失,甚至智商下降。他从没想过自己除了肉体,还想要一个人的心。

他终于变成了自己最害怕的模样。

寒假开始之后,钟唯期一直在按捺自己不要联系严修太频繁。他们几乎仍和之前一样,保持一周两三次的见面频率。只是偶尔钟唯期会去严修常去的健身房。他做不了强度高的训练,在泳池里泡一泡,然后看严修锻炼。

胖子知道了他们是老同学,还不时约一起锻炼吃饭,寒假都不那么快活了,他很担心家长会和老师联手整死他。幸好春节快到了,胖子回去和奶奶过年了。

钟唯期终于邀严修去别墅过夜。

他计划度过美好舒适又激情的一夜。但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计划。

他们洗过澡正在接吻,钟唯期的电话响起,他在迷迷糊糊间不小心接了起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是钟会长吗?你好,我是小亮的妈妈……”

钟唯期想立刻挂断电话,严修按住了他,强迫他听电话。

电话是之前那个患血液病的大学生的母亲打来的。钟唯期根本不想理,但是对方一直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语气激动,说想见一见钟唯期。

电话结束后,钟唯期说:“我是不会去见她的。”

严修说:“你必须去见她。”

钟唯期说:“她儿子已经成年了!我和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合法!”

严修不退让:“这不是合法不合法的问题。你难道不担心她找你是什么原因吗?或者你在挑逗一个绝症患者的时候应该考虑清楚责任。”

钟唯期大喊:“我也得了绝症!”

两个人都是一静。

钟唯期看着严修,说:“你呢?你对我考虑什么责任了吗?”

严修冷静地反问:“你需要吗?”

钟唯期笑了:“你真了解我。”

他第一次对严修丧失了兴致。

严修说:“如果你不敢一个人去,我会陪你去。”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冷着脸,一言不发,像要赴死一样去见小亮的母亲。

然而小亮的母亲一见到钟唯期,立刻拉着他的手连声道谢。她说了很多,说小亮诊治的过程,说孩子怎么情绪失落,丧失信心,又如何因为遇见钟会长振作起来。

“我太谢谢您了,这个孩子和别人不一样,他从小就特别敏感,真的……”她擦着眼泪,“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下周他会做一个大手术,我想请你来,再给他打打气。”

钟唯期一开始还沉默,但他总算回过了神,给严修一个得意的神色。

严修没理他,只是温言安慰眼前的母亲。

他们是约在小亮家附近的一间咖啡店。之后小亮母亲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小亮在家里。钟唯去小亮房间里和小亮单独聊了大概半个小时。

这时候小亮母亲一直对严修夸钟唯期:“钟会长太能干了。协会里他人缘特别好,这么好的人……”

她当然只以为严修是一个普通朋友。

从小亮家离开。严修送钟唯期回去,钟唯期没有再邀他留宿。

“你看,我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钟唯期说。

严修回答:“是的。”

钟唯期又说:“你不要总把我当恶人。”

严修说:“我没有。”

钟唯期憋着一口气,说:“无所谓了。”

他到底没有憋住:“我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严修只是看着他,像是没听懂一样。但钟唯期知道他听懂了。语文老师怎么可能不会做阅读理解。

严修只说:“春节我会很忙。我自己家,还有岳父岳母那边,都要照看。”

他对钟唯期挥挥手:“你多保重。”

他们没有依依不舍说再见,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第十章

严修陡然清静许多。

这段关系已经维持得比他想象得更长了。难道他还能指望更多,一起过年,成一家人么?

大年三十晚上,他和父母一起,和家中长辈亲戚一起过年。他的父母都是老师,家中亲眷不少都在教育口工作。大家一起吃饭,多的是议论各个学校和老师。

严修是备受长辈疼爱的那一个。在长辈看来严修什么都好,唯一遗憾的是婚姻不顺遂。

严修有时候觉得他对家族的感情很单薄,他对父亲母亲也像对老师那样。有时候他又觉得他再不能更像严家人了。

不管哪样,他都不愿意让家人失望。他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另一面生活。那种注定会被长辈鄙视的,放纵,随意,漫无目的,只是为了享受的生活。

他尽量不去想钟唯期这时候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或者在和什么人干。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约束,甚至连个正式的分手都没有。他像个混蛋一样滚了。

年夜饭之后,严修陪父亲下了一会儿棋。他的父亲问他,家庭婚姻方面有什么打算。

严修精神无法集中,他迟钝地说:“不知道,没什么打算。”

他母亲抱怨了两句,说之前刘主任给严修介绍过的几个女孩都挺好的。

严修父亲又问:“那工作呢?你大伯说局里有个位置,你要不要试试去?”

严修说:“我还在考虑。”

他的父亲把棋子放下了,说:“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我从没有看过你这样,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严修说自己喝多了两杯,掩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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