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虎娘还当有了儿媳妇能帮着她一些,可是新媳妇是个懒馋奸猾的整天不做事还跟她吵,三天两头的吵最后更是拉着孟虎大哥闹着分家。
分了家后那夫妻两个压根就不管孟虎和他娘,见了面都能挤兑几句,更不要说照拂了。
孟虎和他娘相依为命,孟虎长大了些成了半大少年郎,孟虎娘却是熬出来一身病,又没钱买药吃,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熬着,家里全靠着孟虎这个瘦弱的半大小子支撑着。
她在山上见过他几回,人看着还行,她去镇上卖野物的时候备不了柴,不想让她娘发现,索性从他手上买了几回。
她这几日不打算去镇上了,不过家里木柴确实还没备够,从别处买也是买,孟虎要是有本事送来也行。
“姐姐!”小孟淮从屋子里跑出来甜甜的叫了一声。
孟回把背回来的柴堆在了房檐下,房檐下的柴比她早上离开时多了不少,整整齐齐的围着两间屋子放着。
李氏还在屋子里绣花,前些日子她接了一个大的摆件,下个月就要交,这几日都在赶工。
“娘你从别处买了柴?”
“嗯,去年卖咱柴的那人上门来问了,我想着家里也缺就给买了!”李氏头都没抬,随口解释一句后就没在言语。
“我怎么闻着有股油味儿?”孟回狐疑,鼻子动了动还是有一股油味儿。
“你忘了啊,他家的柴都这样的,油性大,你去年还说好烧呢!”
“这样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孟回也没多想,打理干净自己,就开始准备晚上要吃的食物。
小孟淮蹲在一边,一会儿追着小黄狗玩儿,一会儿跑过来跟她说话逗趣儿。
小黄狗是她在路边捡的,捡到的时候左后腿瘸的,现在养好了,也都是拖着一条腿走路,跑不多快。
这会儿正被小孟淮欺负得嗷嗷嗷的叫,逗得小孩儿乐不可支,手一松开,小黄狗夹着尾巴拖着后腿颠颠的跑到了孟回脚边,不停的用狗头蹭着求安慰。
小黄狗被她收拾得还算干净,孟回由着它蹭,没把它踢开。
夜里很安静,孟回睡得很晚,一夜无梦。
李氏的手艺很好,幸苦了月余摆件绣活总算是完成,结了银钱零零总总挣了一些。之后也没再接大件的,只是接了一些不那么费眼睛,相对简单的帕子荷包之类的绣活。
而孟回依旧每天上山,家里已经备下不少柴,她也就只从孟虎那里收一些。没事可做便继续挖陷阱做套子捕猎,快冬天了草木渐渐枯萎,食草类的野物出现更是频繁,平日里不往这边走的野猪都有了活动的痕迹。
孟回又做了一些稍大的陷阱,接下来的日子收获都不错,她又攒下了不少银子。
就这么不咸不淡过了一些日子,天已经冷了下来,只是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风大无雨干冷得厉害。
孟回背着一捆柴手里提着两只野兔从山上下来,背后跟着孟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废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孟回家。
“以后不用往我这边送柴了!”孟回看着老实憨厚的少年放下了背上的柴,把该他的银钱递了过去,如是说道。
“好!”孟虎咧着嘴笑了笑,眼里藏着感激。
“回去吧,这兔子给你娘补补身子!”
“不用了……”孟虎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有些不知所措。
“给你娘补身子的,拿着吧!”
“谢谢回姐。”孟虎红着一双眼睛道谢,心里感激着,铭记着。
回姐真的很好很好!
孟回摆了摆手让他不用在意,提着柴和兔子进了自家院子。
她回去后,孟虎把兔子装到背篓里也回去了。
天越来越冷,李氏每天坚持做着绣活,孟回带着弟弟冷得也不愿意出门。托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孟启漳还是没有回来。
帮着打听消息的人也只是上门告诉一声,他并没有打听到什么关于孟启漳的消息。
那人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怜悯,又有些欲言又止。
这些,沉浸在失落中的李氏都没有注意到。她一心期盼着,只是等来的还是没有消息,心里的担忧越加重了。
最后那人安慰说年后还会去一趟外边,到时候也会帮着多打听打听,让她们不要太担忧。
说完人就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李氏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半夜有时候还会被噩梦惊醒。
迟迟等不到消息的李氏决定过完年后,就动身前往京城寻夫。
下了决心后的李氏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人也不那么恍惚,只是更加努力的做绣活,想要多挣一些去往京城要用的盘缠。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
想起李氏熬得全是红血丝的双眼,躺在床上的孟回捏着自己的钱袋,明日还是给了她罢!
决定后又轻轻叹息一声,突然交出这银子,来历总是要说。她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一顿斥责,可总好过让她娘熬坏了眼睛。
淮儿还小,爹不在身边已经可怜,娘可不能有事。
夜半的时候,小黄狗突然叫了起来。
李氏的屋子半点动静也没有,似乎睡得很沉。
第4章 错把自己当土著
孟回家的柴就堆在屋檐下,足够一家人烤火烧水煮饭用过一冬的干柴,突起的大火很快就包围了整个屋子,越演越烈浓烟滚滚。
下半夜,正是人一晚上睡得正熟的时段,再加上孟回家的屋子又不是与别家连一起的,待村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止不住。
风大天干无雨,再加上囤积的柴火多,孟家这把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能烧的都烧了,人也烧成了灰烬,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见,只剩下一些被烧得发干发黑得泥砖墙。
看着一片废墟村人们唏嘘不已,不过也就叹息一声,道着天灾无常都是命。
孟虎红着眼睛哭得一塌糊涂,他卖柴挣了钱就给他娘买了药,又时不时沾了荤腥补了身子,他娘现在已经好些了,这些都是多亏了有回姐。
孟启漳不在,又没有嫡亲的亲戚,孟氏族人谁也不想揽事上身。况且人也都被烧成了灰烬也无法收敛,其他的只能等孟启漳回来再做定夺吧。
只有孟虎恭恭敬敬的朝着废墟磕了三个响头,又给孟回三人立了衣冠冢。
里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三捧灰烬。
约半月后。
石源镇来了一拨人,为首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犹如状元游街一般。
一行人并没有在镇上逗留,不过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人就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
这一次回来是为了接糟糠之妻和一双儿女一起上京的。
知道事情后的石源镇人谁不说一声状元郎有情有义,十年苦读一朝登科也没有忘了乡下贫妻。
孟家废墟前围满了村人,状元郎看着一片废墟得知妻儿都已经丧生火场,立时肝肠欲断痛哭悲嚎。
就连跟着来的知守也道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正是应该高兴的时候,却……知守叹息一声,果真是天意弄人呐。
消息传得很快,整个镇子的人都在传新科状元回乡的事,李氏自然也知道了,一打听那人的去处,心下便是大喜。
激动得不能自已,东西也不收,拉着儿女立马往村子去。
其时也没什么好收的,他们的家当都已经被夜半的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能活命已经是庆幸,想起当日的惊险,孟回看着只顾着激动高兴的娘,眼里平淡的很。
一切都太巧了,她对她那个中了状元爹爹,并不抱太大期望。
“娘,淮儿累……”
走了一路的小孟淮已经累了,再加上房子被烧了突然没了家的这一转变,小孩儿变得有些敏感胆怯。
李氏心疼,一路哄着,见累了忙把人抱了起来。
“淮儿乖,你爹爹回来了,咱回家找你爹爹,你爹爹最疼你了,还记得吗……”
小孟淮只是点了点头,他还记得爹爹的样子,但是久不见那点感情也确实生疏了,只剩下本能的孺慕。
眼看着就要到村口,一直跟在身后不说话的孟回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孟家废墟前围满了人,几个上了年纪轻易不出门的孟家族老也都由着小辈搀扶着走了出来。
看着悲痛欲绝的状元郎叹息一声,忙上前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