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并没有信她的说辞,只是冷笑一声道:“招呼都一打声,便擅自送走老身养在身边的二丫头。刘氏,你当真是好样儿的,你刘家也当真是好教养。”
话锋一转,厉声道:“既然你说是安排妥当送过去的,那老身便问你。二丫头她被你送哪里去了?谁送去的?又派了什么人跟着伺候?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把人接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长宁侯夫人问懵了。
她当时太生气,只让付婆子全权处理这事。
人送到哪里?大抵是京城外的某个庄子吧!
长宁侯夫人不确定的想着,目光不由瞥向跪着的付婆子。
至于什么时候把人接回来,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如今,在她眼里孟回就是个忤逆不孝的祸害。
瑞儿已经被那丫头给毁了,她断然不会让她把她接回来继续祸害侯府。
付婆子也是个乖觉的,这会儿自然不会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自抽了一个耳刮子,告罪道:“老太君勿怪,都是老奴的错。”
“二姑娘确实是夫人让老奴送走的。可夫人也真真是为了二姑娘好啊。现下,这府外边流言蜚语的都是在非议二姑娘的事。名声越传越不堪,夫人让老奴把二姑娘送走,也是为了二姑娘好。免得听了那些污言秽语,郁结于心,再伤了身子。”
也不等老太君开口,她便又继续说了起来:“老太君您且宽心,夫人都是安排妥当了的,派了不少人跟去伺候呢。再者,还有二姑娘用惯了的露秋跟着,断然不会有事的。至于二姑娘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庄子。那庄子离淮河很近,水草丰茂,民风淳朴,又无人知道二姑娘被掠之事。二姑娘在哪里,定然能舒心自在的,老太君就不要太挂心了。”
付婆子言辞恳切的说着,仿佛说的都是真的一般。
边上站着的长宁侯夫人听了她的话,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便抹了抹泪,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母亲这是怀疑儿媳会害二丫头不成?二丫头可是我的亲闺女,我这做娘的怎么可能会害她呀。”
送二丫头离开这事,她虽说没有过多插手,但她也给二丫头准备了不少银钱傍身。就算离了京,去了庄子,也能保她富贵一生。
到底,她这做娘的,也不算亏了她。
“你还知道虎毒还不食子啊,你这不是在害她是什么?我问你,你打算把她送去哪里。可你呢?眼神闪躲,想必是不知道的。你竟然什么也不知,就任由这刁婆子绑走二丫头,你可真是狠心呢你!”
老太君手中的杖直指着她,差点没戳她脸上,长宁侯夫人狼狈的往后躲了躲。
当众出丑,也让她气恼,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老太君却是不管她如何气恼,继续怒斥道:“你知不知道这刁婆子与二丫头有旧怨?你知不知道这刁婆子平日里就狗仗人势,惯喜欢踩低捧高欺压他人?你竟然让这样一个狗奴才把二丫头绑走,你还敢说是一片好心?”
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弄得长宁侯都有些懵,下意识喃喃一句:“怎么会……”
一旁跪着的付婆子,顿时嚎了起来:“冤枉啊!老奴没有。夫人,老奴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断不敢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老太君压根不理会她的哭嚎,只冷冷的瞥了一眼:“打!”
“夫人,夫人,救命啊……”被拖下去的付婆子等人惊恐的求救着。
长宁侯夫人也急眼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哪儿是打她的人呐,这分明是打她的脸。
“母亲定然是误会了,付婆子是儿媳身边的老人,十年如一日的尽心伺候着。办事从来妥贴,府里的下人谁不说她是个和气心善的,也从未与人红过脸,这……”
“啊,哎呦,老夫人饶命啊,老奴冤枉啊……哎呦……”
行杖的都是老太君的人,付婆子等人被打得不住哀嚎求着。
“继续打!”
老太君抬了抬手,又看着她们,厉声道:“老身已经派了人去追,你们最好祈求马车没有走远,祈求能等到二丫头归来,否则打死不为过。”
然后,又朝行杖的下人吩咐一句:“二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杖什么时候停。”
说罢,老太君便不再言语,端坐在哪里,不怒自威。
一开始,齐嬷嬷便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了的事,便吩咐让人备好了座椅,这会正用上。
听了她话的付婆子却是有些慌了,淮河在西北方向,二姑娘当然不可能在什么淮河田庄,老太君的人又怎么可能追得回来。
就是找对了方向,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追得上。
且,她也不能让老太君把二姑娘追回来。
若是被追回来了,那她不就暴露了!
可这棍子若是一直不停,她就是十条命也是不够这么打的啊。
付婆子心下一惧,更是大声哭喊起来,只是这次不再是求老太君饶命,而是求长宁侯夫人救命。
哎呦哎呦叫着,又老泪纵横的看着长宁侯夫人,整个人显得凄惨不已。
长宁侯夫人见了也是心下不忍,到底是自己跟前伺候的老人。再者,这一次她是听了她的命令,帮她做事,怎么想都不该寒了忠奴的心。
付婆子见她心软了,更是哭得凄惨:“夫人,救命啊,老奴……啊,疼死老奴了,夫人救命啊……”
“母亲!”
长宁侯夫人也怒了,沉着脸喊了一声。
老太君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可那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长宁侯夫人莫名有些心虚。
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主母的架子,硬着头皮继续道:“都说了是误会,母亲何苦咄咄逼人!”
“老太君,老奴冤枉啊!老奴不敢害主的啊,哎呦,饶命啊,老太君……”
见她开口了,付婆子连忙道,与她一同被罚的几人也是连声求饶。
“放肆!”
匆匆赶回的长宁侯,一进来就听到他夫人的不敬之言,顿时沉了脸,斥责出声。
“侯,侯爷……”
长宁侯夫人吓了一跳,又想起这事他是同意了的,很快又镇定下来。
“还不与母亲道歉!”
长宁侯横了一眼傻站在哪里的妻子。
回过神来的长宁侯夫人,连忙道歉。
“母亲勿怪,儿媳只是一时口误,万没有不敬母亲的意思。”
话里有几分真心且不说,但是面上该做足的还是得做足,不能落人口柄。
口误?莫不是当她三岁小儿好糊弄。老太君没有搭理她,她的不敬确实让她不满,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回丫头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太君面色不渝的看向长宁侯,她的长子:“回丫头的事,你也同意了?”
长宁侯点了点,没有否认。
“你……”老太君指着他,当真是被气到了。
她以为只刘氏一个,却不想是这夫妻俩狼狈为奸,做下这等厚颜无耻的事来。
“母亲莫气!”长宁侯怕把老太太气到,忙解释保证:“儿也是为了二丫头好,至多风声过后,我亲自去接她回来就是。”
老太君见他浑然不在意的敷衍自己,顿时大恼,指着门口方向:“你去接,现在就去,若是你还能把人完好的接回来,老身亲自把二丫头送离京城,再赔了这刁奴一条命!”
长宁侯不由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母亲这说的什么话,不过几个下人,哪有胆子欺上瞒下。还有这几个下人,母亲既说是刁奴,打了便就打了,谁还敢让母亲赔命不成。”
说罢,冷然的瞥了一眼身侧的刘氏。
冰冷凉薄的目光,如针锐一般,别说长宁侯夫人吓了一跳,就是付婆子几人也是头皮一凉,棍子再落下时,都忘了喊疼。
老太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
不管真假,她都不准备让他就此糊弄过去,正要开口时。
另一个声音徒然响起。
“会不会欺上瞒下,我也很好奇呢!”
顺着声音看去,众人便看到,孟回带着露秋略有些狼狈的站在哪里。
“回丫头?”
老太君听到声音时便激动的站了起来,抬眼望去,便见她站在那里,略有些狼狈,但人是完好无损的,心下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