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因着与若雨斗法落败,羞愤而死,临死前说出这样一句“我与西李的仇,负恨难深”。若雨记恨不已,她特意假意吧王氏的儿子朱由校过继过来,嘴上说是严加关键,实则是日日虐待。
这日,朱由校因着到妤儿这儿偷糕饼,被当场捉住,妤儿问清了实情,才知道朱由校竟然总是吃不饱饭,还常挨打。她不由得心生怜悯之心:
“可怜见的,怎么会这样呢?”
妤儿让朱由校饱饱地吃了一顿,又给他打水洗了脸。亲自将朱由校送回了若雨那儿,若雨见了,“哼”地一声:
“姐姐这般做派是什么?是在怪若雨不会管教孩儿么?”
妤儿说道: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校儿是妹妹的孩儿,姐姐怎么好说什么。”
若雨眼里含着泪;
“姐姐分明就是笑话妹妹肚子不争气,姐姐既然不喜欢妹妹管教孩子,妹妹今后不管了就是!”
妤儿叹了口气:
“若雨,你我从进太子宫之前,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的,这么多年的情分,你难道还不明白?”
妤儿把若雨当作知己,只可惜若雨并不这么认为。她看妤儿的眼光,越来越不对。
若雨一点点地讨好着朱常洛,朱常洛也顾念着她是个旧人,又是妤儿的伴儿的份儿上,对她是格外的宽容,然而若雨越发认清这一点,她就越是绝望,只要妤儿还活着,她就永远别想迈过妤儿去,这是她必须除掉的一根眼中钉呀!
妤儿也渐渐地察觉到了若雨的变化,然而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没有意识到人心的险恶,竟然能够到如此。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太子宫内云谲波诡,太子宫外也不消停,朱常洛与朱常洵的皇位之争,还在继续。没过了多久,“妖书案”便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郭皇后、王才人、东李、西李的部分本该写一本书的,但是由于这部分内容势必是你死我活的宫斗,所以这部分只好忍痛舍掉啦,哈哈!也许在未来有时间,我会回来把这部分故事补全的!
第200章 妖书
这“妖书之案”一共有两次,第一次妖书案发生在万历十八年。大儒吕坤汇总了历代的贞烈妇女的事迹,编纂成《闺范图说》一书,郑贵妃看到这书以后,因着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就命人增补了十二人,把自己也加进了书里。万历皇帝看了,大为震怒:
“你做这样的事儿干什么?愚蠢至极!”
因着这事儿和郑贵妃有关,当初万历皇帝不好大张旗鼓,把事情闹大,便只好下旨,说这书是他赐给郑贵妃的。这事儿这么被硬生生地压下去。可是不想,这事儿在多年之后,居然会再一次狂起波澜。
万历三十一年十一月,整个京城都散布着一份题为《续忧危竑议》的揭帖,从宫门到街头巷尾,无所不至,这份揭帖指责郑贵妃想要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这帖子也传到了郑贵妃和朱常洵那儿,母子二人都炸了锅。
朱常洵怀疑:
“母亲是不是做了这帖子,以此来诬陷朱常洛?这实在是兵行险招呀!”
郑贵妃颤抖:
“洵儿,母亲我有时候的确会自作聪明,可是这事儿,绝不可能是我做的!我又不是疯了,哪里会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朱常洵点头:
“母亲说的是!只是这么一来,这妖书到底是谁所做的?……这妖书里的事儿太过详尽,若非宫里的人,不可能写出这种文字!”
郑贵妃没好气地:
“还能有谁,这件事儿的最大得利者,不就是朱常洛那孽畜?不是他做的,还会有谁操这份闲心,做这等事儿?……搞不好妤儿那个贱婢,也参与了这事儿的谋划。”
朱常洵摇头:
“妤儿没可能的,那丫头虽然伶俐些,却从来没什么歪的心思,不然的话,她之前也不会一次次落入圈套,沦落至今了。”
郑贵妃说道:
“那是……?”
朱常洵看着郑贵妃:
“有可能是我们自己培养出了叛徒,我们千辛万苦把她送过去,可她羽翼丰满了,便翻脸不认账了……”
郑贵妃大惊失色,踉跄一退。
李若雨正在御花园里赏雪,却不料郑贵妃怒气冲冲地赶来,李若雨福了一福:
“贵妃娘娘吉祥。”
郑贵妃一个耳光打上去,李若雨险些没站稳,郑贵妃大怒:
“跪下!”
李若雨高昂着头:
“娘娘,奴婢是太子妃,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郑贵妃呵斥:
“郝嬷嬷!”
这时候梁嬷嬷已经随着朱轩媁的出嫁而作了陪嫁,如今郑贵妃的身旁是郝嬷嬷在。这也是个很厉害的老太太,她一脚上去,李若雨便跪在了地上。
郑贵妃劈头盖脸,“啪啪”打了李若雨两个耳光,李若雨脑袋里“嗡嗡”作响。
郑贵妃骂道:
“你这小娼妇!做下的这种好事儿!”
李若雨装糊涂:
“娘娘何意雷霆震怒?若雨不知。”
郑贵妃气愤:
“你是死人吗?天天睡在枕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能不知道?你有什么用?”
李若雨气愤万分,从前她被郑贵妃欺侮,她暂且忍下,如今她也是太子妃了,身份非比寻常,郑贵妃还这么作践她,她气不过:
“若雨一心为太子殿下,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娘娘虽然看不过奴婢,但奴婢还是这句话!”
郑贵妃怒不可遏:
“吃里爬外的东西!你如今位子稳了,想当你的皇后了,你别做梦!”
郑贵妃左右开弓,又接连打了若雨十几个耳光,郝嬷嬷在一旁劝道:
“娘娘贵体,不要因着这个贱婢而有所损伤。”
若雨跪着,血顺着嘴角落下,她咬牙:
“郝嬷嬷慎言!这‘贱婢’二字,你最好别再说出来!”
郑贵妃恼怒,她扯着嗓子:
“‘贱婢贱婢贱婢’!我偏要说,我就要说!你以为你如今乌鸦变凤凰了?可算起来,你不过是个都人的后代,你骨子里就是卑贱,这一点永远也改不了!”
“都人”是明朝皇宫内对宫人的称呼,郑贵妃这么羞辱若雨,实在失态,然而也因着她气极。
“太后驾到。”
一声太监的声音传来,郑贵妃大为震惊,慌忙转身,却见太后由太监宫女们伺候着,威严地站在她身后,看着样子,似乎是已经站了很久了。
她再是嚣张,终究也是怕极了太后,她赶紧赔笑脸:
“太后,您这些天病着,怎么好出来了呢?这风头正紧……”
太后并不和她笑:
“你不必咒哀家,哀家如今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这小小的风头,还没法奈何哀家什么。”
郑贵妃胆战心惊,语无伦次:
“您老人家站在这儿多久了?也不早通报一声……”
李太后说:
“哀家若是让太监通报了,也就欣赏不到郑贵妃的这出好戏了。”
在郑贵妃的瞠目结舌下,李太后扶起了双颊被打得通红的李若雨,这时候李若雨适时地挤出眼泪,泪光点点,更是楚楚动人。
李太后生气: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宫里惩罚宫人,哪有你这样的?便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不该这么放肆!你还是什么‘德妃’呢,你哪点配得上你的这个‘德’字?!”
郑贵妃有苦说不出:
“太后,嫔妾是有难言之隐……这贱婢实在可恶……”
李太后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你在我面前,还是这么放肆吗?张口闭口就是‘贱婢’、‘都人之子’,你哪里像一个贵妃,分明是个泼妇。”
接着她又幽幽地说了一句:
“‘都人之子’有什么不好?”
郑贵妃眼前发黑,如同五雷轰顶。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嘴快,居然戳了太后的心窝子:太后之前的身份便是都人,虽然儿子如今照样不是九五之尊,可她心里永远都有这个疙瘩,她赶紧跪下:
“嫔妾知错了!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太后懒懒地说道:
“哀家可没说一定要罚你,不过你既然这么主动领罚,那么就在这雪地上跪一夜吧。好好让这洁白的雪净化你,让你那颗污浊的心,也能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