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若雨拿起了琦珏做了一小半的小衣服，赞叹这针脚甚好，她长袖一挥，妤儿惊异：
“好香！你今日带了什么香袋？”
刚刚在若雨进门的时候，妤儿便闻到了这股香味，只是当时注意力全在琦珏身上，没来得及问，如今说服了琦珏，注意力不似刚刚那般集中了，便随口问起了这香味的来源。
若雨眨眨眼睛，说道：
“不过是寻常的茉莉粉罢了。”
妤儿不信：
“茉莉粉我也有，并不似你这般的香气，你定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妤儿再三逼问，若雨起先不肯说，再后来实在没辙，便笑着告诉妤儿，自己是受皇后的赏赐，在沐浴的时候用了豆蔻之汤，这豆蔻之汤浸泡过的肌肤白皙顺滑，最是喜人：
“妤儿你不妨也试试！你深得殿下宠爱，再泡上这豆蔻之汤，哈哈，当年的赵合德，也得黯然失色几分了！”
昔日赵合德深受宠爱的时候，汉成帝对她爱慕异常，特意赐豆蔻之汤。琦珏嘴快，高兴地笑着：
“姐姐若是赵合德，那我这妹妹，岂不是赵飞燕？”
妤儿摇头，赶紧否认：
“赵合德赵飞燕当年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我们姐妹情深，她们岂能和我们比？”
若雨笑道：
“姐姐说的正是呢！妹妹刚刚一时嘴快，有些忘形了，还请姐姐责罚！”
妤儿琦珏都笑了，若雨也在笑着，屋子里充满了愉快的空气。
第192章 拖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着，妤儿安心地安胎，若雨与琦珏这些日子，也各自忙活着各自的事，然而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是暂时的，一场惊天的变故，在一点点地酝酿着……
夜深人静，除了夜行的，其余的都进入了梦乡。然而这日，琦珏却睡不着。
她的心里充满着悲伤，充满着矛盾，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惨淡的月色。
有人敲门，琦珏开门，居然是若雨，她招呼若雨进来：
“姐姐怎么来了？快进来说话。”
若雨笑道：
“我心烦意乱，总是睡不着，心里想着妹妹这些日子也是如此，便特地来看看。”
琦珏苦笑着；
“我这些日子的确是睡不好，姐姐来得正好，我们说些话吧。”
二人找了坐具坐下，若雨瞥见琦珏喝空的汤药，轻声问道：
“这汤药苦么？”
这话击中了琦珏的心事，琦珏叹气：
“汤药苦，我的心更苦。”
若雨明知故问：
“这是为何？妹妹何出此言？”
琦珏说道：
“自打进宫以来，我的病就反反复复，姐姐为了我的病几次奔走，总是涉险！如今医生说了，我今后若是想一世无虞，那就得日日服用汤药，不能中断，可是听说这药材里不少东西还很难弄，抓药、熬药，如今便已经弄了个天翻地覆了，将来十年如一日还是这种日子，我实在是不心安。”
若雨笑道：
“妤儿是你的亲姐姐，哪有姐姐不肯管妹妹的？莫说是这几服药了，就是那龙肝凤胆，她也得给你寻来。”
琦珏难过：
“可我毕竟只是个宫女，不是个正经主子，将来跟了殿下和姐姐，我如今这般的状况，实在是他们的拖累！一想到这儿，我便心里一横，觉得自己索性死了，倒是干净！”
若雨急忙说道；
“你可别有这样的想法！你不知道你的姐姐为了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当初被郑娘娘劫走后，她为了营救你，可是做了足以死罪的事儿的！”
琦珏瞪大眼睛，声音颤抖：
“你说什么？……”
若雨的话渐渐缓和，她看着琦珏的眼睛：
“怎么，你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么？你以为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那是她与郑娘娘的协议！郑娘娘给了你姐姐一壶暖情酒，要她和大皇子行苟且之事，换取你的性命，你姐姐为了救你，她同意这事儿！”
这话仿佛一记霹雳，琦珏惊呆，泪水顺着眼角涌出：
“这不是真的……若雨……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若雨忽然变了脸色，换了一副阴森的面孔：
“我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骗你的！我是郑娘娘安插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整个的计划我都有参与，我都心知肚明！”
琦珏仿佛触电般地惊起，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若雨：一向平易近人的若雨姐姐，居然是郑贵妃的人？！怎么会！！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
“姐姐，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你开玩笑吓我的，是不是？我们难道不是好姐妹吗？你怎么能在背后这么暗算我们，我求求你告诉我……”
琦珏含着眼泪，上前摇若雨的肩，若雨却不耐烦地甩开她：
“我之前一直在骗你们，如今不骗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我！当初让你吐血长疹子的药，经过了慕音的手，经过了庞保的手，也经过了我的手，我非得说得这么明白，你才能死心吗？……哼哼，在这深宫之中，居然还想讲什么‘姐妹情分’，你和你姐姐一样地蠢！你们都是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人！”
琦珏气得咬牙，然而同时她心里也绝望无比：原来自己吐血被逐出宫后还能回来，这背后是姐姐背叛大皇子，牺牲了良知才换来的！她当初刚愎自用，执意偷偷服药，到头来害苦了王恭妃、害苦了殿下，也害苦了姐姐：
“我恨你！我也恨自己！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会拖累姐姐！”
若雨冷笑道：
“你的确没用！你不知道之前你姐姐和殿下有多顺风顺水，多么不可一世么？若不是你这个突破口，那固若金汤、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永宁宫，绝不可能如今日般大厦倾倒、一败涂地的！”
琦珏呼吸急促：
“你把这些告诉我，是什么目的？你不怕我说出去吗？……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一定会说出这些的！我如今知道了你的恶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还有你幕后的郑贵妃、朱常洵他们都付出代价！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皇后娘娘！”
若雨哈哈大笑：
“你不敢的！”
她挑衅地看着琦珏，手绕到琦珏脑后，一把扯住琦珏的头发，琦珏吃痛，若雨表情极其狰狞：
“我既然今日胆敢前来和你摊牌，就说明我是个不怕死的！……可是我死不要紧，你想让你亲爱的姐姐，也给你陪葬吗？”
她看着琦珏，笑嘻嘻地说：
“吃里爬外，谋害皇家子弟，这样的罪可是要被凌迟处死的！你姐姐虽说是被胁迫，逼不得已，可是若是她勾结郑娘娘的事儿被察觉了，皇后娘娘会体味到她的苦衷吗？当初薛公公那么劳苦功高，皇后娘娘都是弃如破履；皇后娘娘无子，殿下是她与郑贵妃抗衡的唯一筹码，你姐姐为了救你，险些断送了皇后娘娘的指望，你觉得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真相，会放过你姐姐吗？”
琦珏颤抖；
“姐姐有殿下的庇佑……殿下不会不管姐姐的……”
若雨冷冷地摇头：
“让我告诉你殿下如今的心思吧！殿下当初之所以苦心救下你和姐姐，根本原因是他心里觉得对你姐姐有愧，他觉得是他玷污了你姐姐的清白！可是这事儿的真相若是捅破了，当他知道他是被你姐姐算计了的，他会怎么想？你姐姐不仅差点断送了殿下的太子之位，还害得恭妃娘娘如今被打入冷宫，今后非死不得出！……殿下对恭妃娘娘感情那么深厚，他会咽下这口气？！”
琦珏泪如泉涌：如今姐姐，竟然落得了如此的境地！
第193章 药气
琦珏听着若雨说完了利害关系，泪如泉涌，她的心灵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如今受到这样的打击，更感绝望：
“你……你杀了我吧！”
若雨嘻嘻地笑着：
“珏儿，你干嘛要死呀活呀的？不嫌晦气！你的这条烂命，是你姐姐昧了良心，背叛了殿下，费尽心思才保下来的！你不为自己活着，也得为了你姐姐！”
琦珏哭着：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不直接弄死我……”
若雨继续笑着，花枝招展：
“因为我心里存着恨！我当初来到殿下身边，我有着百分百的信心，想把你姐姐取而代之的！我以为我只要处处谦和，处处恭顺，日久生情，朱常洛他一定会被我俘获，抛下你姐姐这个小贱人！可是朱常洛那个蠢货，他居然对我这个大美人视而不见，即便你姐姐把他害成这样，他依旧一门心思地守着她！所以我要报复！我要把这一切真相都告诉你，我要让你有鯁在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守着这个秘密，痛苦地活着！即便你说出这一切，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总好过我从前一个人忍辱负重，独自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