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轩媖流下泪来:
“那个粗人,即便是知道我病着,可也不能采用这么过激的手段呀!如今落了这么个把柄下来,他便只得亡命天涯,什么也顾不得了!”
妤儿叹气:
“公主此言差矣,亡命天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杨春元他便是插上翅膀,能跑到哪里去呢?即便他侥幸跑走了,那杨家满门的老小,难道也能跟着跑掉?”
朱轩媖颤抖着,她忽然生出了一股勇敢:
“不如我去父皇和母后那里跪下,索性把这一切都坦白了!事情虽然是杨春元做下的,可是却都是因我而起,我去承担了这所有的罪过,让我替他受罚,让我替他死!”
朱轩媖急匆匆地要朝门外跑,若雨一把抱住朱轩媖的腰,妤儿也阻拦道:
“公主千万不可以意气用事!皇上的反应究竟是如何,我们根本无法预料啊!而且公主若是前去领罪,那便是承认了自己未婚便是同外姓男子见面,这会是天崩地裂的呀!”
朱常洛也赶忙说道:
“正是!老百姓们都尚且说‘失节事大’,我们皇家更是如此!你贸然前去把一切抖了出来,等于是把脏水泼到了你自己的身上!你等于是毁了你自己!”
朱轩媖滚下泪来:
“我与春元二人都是清白之身,身正不怕影子斜!哥,你不要阻拦我了!”
朱常洛摇摇头:
“哥哥自然相信妹妹不是那轻薄浪荡之人,只是那天下悠悠众口,难道都会相信?郑贵妃周端妃之流觊觎着皇后的位子,平日无风尚且还要三尺浪,果真你去认罪了,她们会善罢甘休?她们定是会借着你的作风问题,攻击母后教女无方!并且大肆散播这件事情,让你便是不死,也脱一层皮下来!”
朱轩媖颤抖着,她承认朱常洛说的都对,眼下去坦诚了此事,一定是这样的后果!然而若是她不去认罪,父皇下令去查这玉佩的下落,到头来,一定会查到杨家的头上,如此这般,杨家便将是灭顶之灾。
妤儿见不得公主落泪,她赶紧安慰公主:
“公主切莫心急,奴婢觉得事情其实并不是全无办法的,这玉佩虽然是杨春元的不假,可是如果杨春元抵死不认,皇上不也是没法子么?”
若雨着急:
“妤儿,你这话可是没道理了!这玉佩可是罕物,京城内能拥有这样品相玉佩的府邸虽多,可也不是多到无从下手的地步,再说这穗子、这做工……只要想查,都是突破口!”
朱常洛也说道:
“是呀妤儿,如果查出来这玉佩的确是杨春元的,难道杨春元还能不认么?”
妤儿却还乐观:
“你们也说得太玄乎了!不说这民间的大户,便是在皇后娘娘和公主身边当差的奴才,手中的玉佩也不止十块八块的吧!比如薛公公的手里,这样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妤儿一说,若雨忽然眼睛一亮:
“我想到法子了!我的这个法子,一定是万无一失,让所有人都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薛公公领盒饭倒计时,啊哈
第164章 毒计
若雨说有让所有人满意的道理,这么一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妤儿忙问道:
“让所有人都满意?怎么会有这样万全的计谋?你说笑的吧?”
若雨噗哧一笑,神神秘秘的:
“我并非说笑……这个计谋的确是能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只是阴损了点,看你们肯不肯做了。”
妤儿和朱常洛、朱轩媖都一脸糊涂,阴损了点?这话怎么说?若雨见众人不明白,噗哧一笑:
“这薛公公平日里跋扈惯了,身旁的金银珠宝倒是不少……若是这块玉佩其实与他能扯上关系,那岂不是事情就好办多了?”
若雨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朱轩媖摇摇头:
“如果这块玉佩能和薛公公扯上关系,那他为何要上交给皇上?这说不通!”
若雨说道:
“前去搜查的人不止薛公公一个,众目睽睽,他假若想藏匿证据,马上便会被人告发,然后他的动机便会遭到怀疑,对自己更不利,这么说,也是能说通的!”
朱常洛忽然开口道:
“我觉得若雨的这个法子好极了!这玉佩的事儿,只要有人担了这个罪,那么父皇就不会再继续查下去!媖儿,你若是信得过你大哥,这件事交给我去做!”
朱轩媖没想到朱常洛也同意了这个观点,她脸色发白,缓慢地摇摇头:
“若是硬要把玉佩栽赃过去,薛公公会是死路一条的……薛公公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虽说他平日里嚣张跋扈,作恶多端,可是他却也没曾生过什么二心,要让他最终落得这么个下场,母后会因此伤心的!”
若雨说道:
“皇后娘娘定是会伤心,可是若是他的死能够还公主一个清白,若雨想着娘娘不会不同意。”
朱常洛说道:
“是呀媖儿,你是宁愿母后伤心呢,还是愿意你深爱的杨春元伤命呢?”
朱轩媖大震,沉默不语……
在朱常洛与若雨的轮番夹击下,朱轩媖最终同意了朱常洛的提议,朱常洛回宫之后,马上就开始了着手陷害薛公公的计划制定,他暗暗吩咐了一个奴才,要他给京城戏班子“满堂红”里的戏子黄计儿去送信。
这个女子便是之前妤儿深夜撞见的,同薛公公有苟且的那个戏子。那时候朱常洛便留了心眼,暗地里派人追查,彻底摸清了这个戏女的身份与住处,朱常洛知道,只要运用得当,这个戏女将是把能把薛公公砍杀,坠入地狱的宝剑,所以他一直留着这个筹码,如今在若雨的提示下,他决定有所行动了。
那传话的奴才细细听了朱常洛的话,接着便去部署了,妤儿始终一言不发,一声不吭,朱常洛过来冲着妤儿笑:
“想什么呢?怎么感觉你今日这般愁眉苦脸?”
妤儿看着朱常洛,有些迷惑地说道:
“殿下,我只是有些不安……薛公公毕竟不是那玉佩的所有者,我们这样算计他,这行为是不是有些过了?”
朱常洛有些难以置信地:
“妤儿,你说这样的话,我可有些吃惊了,你和琦珏之前被薛公公害得那么惨,如今我们捉住他的小辫子,能够置他于死地,这样好的机会,你怎么还犹豫起来了呢?”
妤儿看着朱常洛,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可我在想,如果我们也使出这样阴狠的手段去害人,那么我们与薛公公这等恶人又有何不同?难道事情定是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朱常洛说道:
“打蛇不死自遭害,当初清容对你百般陷害,几乎害得琦珏死去,难道你忘了吗?”
妤儿反驳:
“但是后来,清容因为做粥的事儿被下令责罚,最终身死,这便是报应呀!”
朱常洛哑然。
他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
“你以为当初那清容是如何堂而皇之地被弄死的?是我找了皇后娘娘挑唆一番,说这宫女留下,必是祸患,然后我献的计谋,让茯苓姑姑在舌头下含了枣子的核,以此来嫁祸清容,说她那粥的枣核没有去干净!这天下的报应,若是等老天爷一个个降临,只怕得等到地老天荒,许多的事情到头来还是得我们自己做!”
妤儿大惊!她从未想过当日清容之死,朱常洛居然也从中作梗!朱常洛依旧深情地看着她,定定地说道:
“妤儿,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这宫里谁胆敢与你为敌,谁胆敢要你的性命,他就是我的敌人。”
他竟有些得意地:
“幸运的是我这个纯良的外壳,如今连父皇都信了□□分呢,我窝窝囊囊韬光养晦了这么些年,辛苦总是没有白费的。”
妤儿的脊背上冒着凉气,她颤抖着说道:
“如果薛公公是罪有应得,至少那黄计儿是无辜的,等到事发,我们替她多说多说几句话,保了她的性命,算是少造点孽吧。”
朱常洛有些不耐烦:
“妤儿,那黄计儿借着到宫里表演的机会与薛公公做这等苟且的事儿,这种行径本身就是该千刀万剐的,我们只不过把她的下场提前了些,怎么算是造孽?如果本身就不是清清白白的,反正也是死,倒不如替媖儿揽了这一重罪再去死。妤儿,在这宫里若是不狠心一点,你是什么事儿也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