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伊蒂丝朝她微微点头，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岛上的人需要新鲜的劳动力挖矿，也需要女人为他们诞下更多的子嗣维持血脉——他们并不能喂活所有人，很多人被买到岛上，可能只是“一次性”的廉价工具。</p>
<p>“等等，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拿铁矿换粮食？”她有所疑惑。</p>
<p>女孩年纪尚小，却很聪明：“那里太偏僻了，交通闭塞，很难达成大量交易。”</p>
<p>“我们要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伊蒂丝在人群中央坚定地说。房间里一些年纪较大的成年女人对她的天真嗤之以鼻，沉默着冷笑。</p>
<p>伊蒂丝并不气馁，望向方才聪慧的少女和角落里的幼童：“女孩不是只为繁衍而生，我们有权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p>
<p>房间靠门一侧的一名黑发成年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用刀，我们甚至连手脚都解不开。”她尖锐地反驳道，“盲目的反抗会通向灭亡，你懂吗？”</p>
<p>伊蒂丝回眸望向她，语气毫无示弱：“反抗也许会灭亡，但不反抗就一定是悲剧。你们想要在不断的怀孕与分娩中度过青春，并在苍老时被遗弃饿死吗？”</p>
<p>方才的少女眨了眨她晶亮的眼睛：“你想让我们怎么做？我愿意一试。”</p>
<p>伊蒂丝冲她感激地一笑，继续道：“我会想办法联合隔壁的男士们，在他们将我们转移到岛上的时候一起行动。具体的计划还需要进一步考量，但我和我的同伴一定会竭尽全力解救你们。”</p>
<p>“——我，坎帕斯（Compass）·奥纳西斯，来自西方王国纳尼亚的战士，愿为女孩们的自由与解放奋斗终身。”她坚定而缓慢地用被缚的双脚站起，神色庄严，“想要参与行动的战士们，请报上你们的名字。”</p>
<p>“芙芮尔。”少女举起被绳索捆缚的双手。</p>
<p>“米迦朵。”房间深处第二名齐耳短发的女孩抬臂效仿。</p>
<p>“薇塔和薇拉。”那两名七八岁的小女孩也迅速跟上，原来是一对落难姐妹。</p>
<p>十几名女孩受到鼓动，陆续选择加入伊蒂丝的队伍。伊蒂丝热血澎湃，心中的计划迅速成型——但首先，她需要和墙壁另一侧的公正王进行沟通。</p>
<p>午夜十分，靠在木质隔墙边昏昏欲睡的公正王听见对面清晰而节奏稳定的叩击声。</p>
<p>那声音的停顿长短相间，是他熟悉无比的情报局自创传讯方式，摩斯密码的简略版。他知道是伊蒂丝在设法与他联络。</p>
<p>E.S.C.A.P.E。他清晰地听见女孩敲了两遍。思考片刻，他同样开始敲击：W.H.E.N。</p>
<p>他猜测伊蒂丝会回复“刚一登岸”，果然，墙壁那头发来了U.P.O.N和L.A.N.D.I.N.G。</p>
<p>他正思考着具体人员排布之类的事项，身旁不远处的埃尔维斯从睡眠中醒来，一对绿色眸子凝视着他。</p>
<p>埃德蒙不知道这个桀骜青年脑子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不敢再继续敲击。</p>
<p>没想到埃尔维斯已经发现公正王在做什么，在黑暗中朝他挪近了几英尺，低声调侃道：“都这样了还要和情人沟通？热恋的情侣可真可怕……”</p>
<p>埃德蒙不置可否，并不想在未确认对方是否忠诚的情况下暴露任何计划。</p>
<p>“我可以帮你。只听个声响也太凄凉了。”埃尔维斯低声笑道。</p>
<p>埃德蒙不知道他有怎么个帮法，不解地凝视着他。</p>
<p>卷发青年的碧绿眼眸中霎那间燃起银色光芒。只见他凝视木质隔墙片刻，微弱光线下，那块深棕色木板中央竟升起一束袅袅青烟，径直被他的目光烧出一个孔洞！</p>
<p>埃德蒙一没想到青年会乐意帮他，二没想过他会有如此深藏不露的法术，惊得周身凝固。</p>
<p>平复心情片刻，他开口逼问：“既然你会魔法，为什么还会被抓？……你来这里要做什么？”</p>
<p>埃尔维斯转了转脖子，声线仍旧懒洋洋的：“有些事情吧……短时间很难讲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魔法很不稳定，也只能搞搞这些小把戏。”</p>
<p>“——继续你们的甜言蜜语吧。”他不屑地瞥了公正王一眼，退回房间幽暗处闭上眼睛，似乎继续睡觉去了。</p>
<p>埃德蒙将眼睛紧贴在墙洞上向对面望去，仔细观察着木头灼烧的留痕。那些残留的焦黑边缘与火焰烧灼的效果一模一样，让他不得不对青年产生敬畏和恐惧——在他的概念里，除了狮王阿斯兰和纳尼亚的神灵们，其他人的法术多是阴暗而可怖的。</p>
<p>房间那端的伊蒂丝也发现这个孔洞，凑过来惊异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p>
<p>两人终于可以低声对话，将所见所闻与脱身方案简略而高效地道来。</p>
<p>……</p>
<p>“埃尔维斯为什么要帮你？”伊蒂丝也对这一点十分不解。</p>
<p>公正王微皱着眉：“难说。也许他帮助我们，也是在帮助他自己。”</p>
<p>第二天早晨，两间奴隶监狱内几乎同时被投喂进粗糙而干瘪的面包。那又硬又柴的东西落在木地板上，弹跳两下，砸出“咚咚”的声响。</p>
<p>“——这是我们的早餐？”公正王难以置信地看向埃尔维斯。</p>
<p>“What do you expect？”小伙简直要嗤笑他的天真，“我们是即将被卖掉的货物，不是座上宾。”</p>
<p>埃德蒙依旧为难地盯着地上的面包，周围的一些男孩则早已识趣地叼走属于自己的份量。</p>
<p>他再也不想再次体验白女巫时期般的残酷待遇了。他无可奈何地蹭到会魔法的埃尔维斯身边，伏在他耳边偷偷道：“你能不能把它变软一点？变些水进去……”</p>
<p>小伙一脸无语地瞪着他，声音很低：“你在想什么？魔法师不是厨子！”</p>
<p>谈话间，两人再次望向食物被丢进来的位置——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被抢得连块面包屑也不剩。</p>
<p>“真棒。”埃尔维斯讽刺地说。</p>
<p>隔间的女奴群中，伊蒂丝看见大家都在困难地俯下身子，一点一点啃食面包，决定冒险教大家解开双手。</p>
<p>其实她昨天便想过传授这项技能，因为她发现人贩子们使用的水手结她很熟悉。但因为害怕突然有人检查来不及恢复原样，她没敢冒这个风险。今天早晨和芙芮尔谈话时，她得知看守员每日只有三餐时间才会出现，变得更加胆大了一些。</p>
<p>“我们可以两两一组，手嘴并用，帮彼此解开绳子。”她坚定但音量并不太大地说道，害怕被房间外的人听见。</p>
<p>“我们试过……这个结太复杂了，根本不得要领。”门口位置的那个黑发女子再次给她泼冷水。</p>
<p>伊蒂丝继续说着：“我会解这种结，谁来和我配合一下？我保证这顿早餐可以吃得更舒服。”</p>
<p>芙芮尔很快将自己的后背转向伊蒂丝。她本就手腕纤细，绳索又系得不算太紧，伊蒂丝仔细观察绳结片刻，用牙齿咬住一股麻绳，朝外牵拉。芙芮尔很灵性地朝与她相反的方向发力，不一会儿第一道绳结就被成功打开。</p>
<p>这样的结一共重复打过三遍。伊蒂丝口中继续忙活着，五分钟后，数圈粗壮笨重的麻绳终于“哗啦”一声掉在地上。</p>
<p>“简直难以置信！”芙芮尔活动着数十日不曾使用的双手，瞪大眼睛赞叹着，“谢谢你，罗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