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一茬，秦悠想起方才的情形，面上划过一丝窘迫，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了，她解释道，“对于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来说，您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
这话一出口，太子果然不淡定了，他皱了皱眉，也没有急着分辩，不过举了个例子说给秦悠，“你听说过蝶衣吧？当年她嫁入皇宫不过也十六七岁，那时父皇却已年过不惑，这事你怎么说？”
“蝶衣最后不是与人私奔了么？”秦悠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太子闻言，又打量了她一遍，随后开口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姑娘来着，这话也能随便说？合着你是对天子也颇有意见咯？”
秦悠见状，连连摆手，“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您举得这个例子不太恰当。其实，人和人的想法不同，对于年龄的尺度就有不同的理解。殿下还是不要多想了，您一定会遇到属于您的好姻缘的。”
“像我这样刻板无聊，整天高高在上的人？”荣杰反问，不过语气倒不似有多么生气。
“殿下就别取笑我了，方才不过是故意说给芊芊、采采听，看她们到底对殿下您有多倾慕罢了，是逗她们的。”秦悠解释道。
“那么说，在秦姑娘眼里，本宫并非你说的那样咯？”
“这个……人无完人，殿下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吧！”秦悠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你还真是……哈哈哈哈……”太子本想说点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却大笑了起来。
笑够了，他便摇摇头开口道，“秦姑娘这样的性格，估计会得罪不少人吧？我倒是很纳闷，你能讨得皇祖母跟太妃两位老人家欢心，又让长公主对你赞不绝口，怎么对我说的话都是些不大中听的？”
秦悠想了想，开口道，“因为太子殿下之前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好事不是么？”
“你……”
没等到太子的下文，秦悠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殿下是因为生气我三叔私自与前太子妃交易，迫使我嫁给马文，适才惩治了汝阳候府？”
“这只能算是个起因吧，我当时的确是很生气，但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不管你说我是上位者的天生自负也好，或是不愿轻易相信别人也罢，他们的确在这件事上触了我的逆鳞。”太子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了看秦悠，“秦峰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该比我更了解吧？从一开始，我也只是看中他的贪婪，只要给点甜头，就会跟着你走。不过这样的人却始终走不长远。”
品品荣杰的话，秦悠倒也觉得无可厚非，她抿了抿嘴，开口道，“他是罪有应得，可我太tai祖母、我哥哥还有夏竹姐姐他们真的很无辜……”
闻言，太子微微叹了口气，“秦峰的罪名依照我大雍律法，便就是连坐，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保全其他人的性命吧。”
见秦悠久久没有开口，荣杰低头看了看对方的眼睛，“在怪我？”
秦悠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好像可以理解殿下的做法，所以不怪。”
“哦？说说看。”荣杰饶有兴趣得开口道。
“因为您是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这条路就是必经之路。”
听闻此言，太子的眼神变了变。
“您别这么看着我。”秦悠见对方久久没有说话，又继续道，“我说的是实话，好像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曾经幻想过您将来登上那个位置时的样子。”
这回，就见太子的眼神明显得闪烁了一下，随后低声问道，“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秦悠被这严肃认真的语气带动着，重重点了点头，而后只说了四个字，“名正言顺。”
这是今日，太子不知第几次被眼前的女子惊到。他勾起唇角，慢慢颔首，同时开口道，“好，好一个名正言顺。还不知道有多少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想要把本宫从这个位置上拖下来。”
“这些事我就没有办法帮您了，只能靠您自己谋划。”秦悠言罢，两手一摊，因为一直站着有些累，于是干脆找了个附近的台阶，一屁股坐了上去。
荣杰见她坐了下来，走到近前正对着秦悠的地方，弯下腰，与她平视，突然笑道，“我现在更确定，你就是我的好姻缘，这可怎么办？”
秦悠听完此言，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下一瞬她则指着自己的心口处，开口道，“这里装不下了。”
明白秦悠的意思，荣杰直起身，与她并肩坐在了台阶上，“说说你的事吧，你心里装得那个人是谁？不会是朝廷正在追捕的漏网之鱼吧？”
秦悠正在惊讶对方怎么会知道，但想到他的势力跟遍布各处的眼线，便觉得不奇怪了。
“姓段那小子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我记得他是那家的养子吧？身份存疑！”
听着荣杰颇为严肃的语气，秦悠急忙打断了他，“您这样可是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第70章 出手
“可爱？”荣杰想想，笑了笑，“原来段家公子是个可爱的男子。”
知道荣杰是故意打趣自己，但秦悠还是不太希望他将话题往段凌怀身上引，于是摆手否认。只是就在下一瞬，她的手却被荣杰抓到了手里。
秦悠见状，下意识要收回手，但并没有成功。
荣杰的手修长又细腻，指节分明，是一双长年养尊处优的手。这让秦悠又想起了段凌怀，想到他那双因为长年打仗练兵而布满伤口跟茧子的手，她没来由得一阵心疼。
太子很意外秦悠竟然没有继续挣脱自己，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重。原来是秦悠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殿下，该放手就放手吧……执着于我，对殿下跟我都没有什么益处。而且今日若我能为了殿下抛下旧爱，那他日我也同样会为了其他新欢摒弃殿下，我不会做那样的人，而我真正想成为的，是殿下的伙伴。”
……
这次与太子的聊天，秦悠觉得是一个很好的结束，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结束了太子对自己的执念，开始了两人缔结的新同盟。
当然，纵使太子有千般好，为了身后的那个位置，他亦是树敌众多，永宁宫里的主任苏贵妃便是其中之一。
……
“秦泽……秦泽……”苏贵妃在口中轻轻重复了两遍，“名字倒是耳熟，不过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哎哟，曾经名动一时的探花郎，汝阳候府二公子秦泽，您可想起来了？”何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是他？本宫若是没有记错，当年，他可是因为一场意外，落下了残疾，因此无缘仕途。”苏贵妃仔细得把玩着陛下刚刚赏赐给她的一套茶盏，回忆了起来。
“回禀娘娘，是坠马。当年若不是秦泽意外坠马，也不会有庞简庞大人取而代之了。”何公公口中这位庞大人如今任职工部尚书一职。
“这么说庞简还应该唤那秦泽一声恩公咯？”苏贵妃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苏贵妃如今也是快五十的年纪了，但看起来却堪堪三十多岁的样子。后宫里妃嫔交叠更新，如同大浪淘沙，可偏偏她就是屹立不倒，盛宠不衰。
“对了，说起来，汝阳候府最近不是出了事，全府上下都被打入了刑部大牢？”苏贵妃开口提道。
“是啊，奴才也听说了这件事儿，这不一直关在刑部呢吗！不过秦泽那一房早前与汝阳候府脱离了关系，在官府都立了字据的，所以这次算是逃过一劫。”何公公解释道。
“哼……你刚刚说他如今投奔了太子，已经入住存稀阁了？”苏贵妃提到正经事时，眸子顷刻间变得凌厉起来，之前的媚态被一扫而空。
“回娘娘的话，奴才还打听到，太子殿下其实是看上了秦泽的女儿，才兜兜转转做了那么多事。”
“怎么？那家的姑娘没瞧上他？”苏贵妃突然有些惊奇得开口问道。
“瞧没瞧上奴才不好说，不过就看太子对她那股子执着劲儿，此事便没有那么简单。”
“还真是稀奇，这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是被皇家贵胄看中还不得跳着脚得贴上来？不过就看她爹如今投奔太子，估计这不过也是那丫头欲擒故纵的戏码罢了。”苏贵妃分析了一下，还是觉得对方不可能拒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