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她掀开秦卿身上的被子,竟看到满床的血污,随着血污散发出来浓烈的恶臭来。
“小姐,小姐又流血了……”明心急得手忙脚乱,从先前的木盆里拧干了一块巾布就要帮秦卿擦拭。
“三姐姐……”就在这时,秦卿口中有了声响,秦悠立马靠近她。
“我在,卿儿别怕,你且再忍忍,姐姐马上带你回家!”秦悠感觉心里很疼,她是大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时的秦卿已经油尽灯枯了。
“三姐姐,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想……我想你给我娘……带个话……”秦卿强撑着,断断续续继续说道,“女儿……女儿对不起她……没能让她……过上一天……一天好日子……请……请她原谅女儿……女儿不孝……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姐姐……我……我好恨……”
秦卿说完这番话,便再也没有了呼吸,她大大的眼睛死死盯住门口的方向,那里站着陈氏。
秦悠摸了摸挂在脸上的泪水,放开秦卿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陈氏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你还是人吗?”秦悠此时口中的平静,让人觉得她好像在问你叫什么名字一样。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陈氏说完,抬起手臂,准备反击,却被秦悠直接抓住手腕,另一只手则趁着间隙,又打了她一耳光。
“我在问你话,你还是人吗?”
园子里这番动静闹得不小,闻声而来的段二老爷及段夫人见到段凌怀的面,都略略有些畏缩。
“这……这是怎么了?”段二老爷自知没有善待过秦卿,心中有愧,看到关着秦卿的房门四敞大开,他们夫妇二人也猜出个大致来。
“公爹,婆母!你们快救救儿媳啊!”陈氏见状,一把挣脱秦悠的桎梏,跑到两人面前告状去了。
秦悠这两巴掌着实下了狠手,此时陈氏的两边脸已经肿得高高的了。
这个陈氏是段夫人的娘家侄女,见到自己侄女在家中被打,她自然是心疼至极,上前一步,指着秦悠的鼻子就要开骂,只不过还没等脏话出口,段凌怀便如同一座高山一般,挡在了她跟前。
那鹰隼一般锋利的眼神提醒着段夫人,这是她惹不起的人。
段二老爷见此情景,偷偷扯了妻子一把,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再看掌掴儿媳的那姑娘,竟然十分眼熟。
“这不是当初在汝阳候府上见到过的秦姑娘吗?”
“是,您且记住,今日在府上打了您儿媳的就是我秦悠。”秦悠此时说话也不再客气,她并非迁怒于谁,只是她非常清楚,这个家所有的人对于陈氏虐待秦卿都报以默认的姿态,这与杀她的罪魁祸首又有何异?
“这……这……”段二老爷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段二老爷,您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当家人,今日之事人命关天,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说法,给汝阳候府一个说法?”秦悠步步紧逼道。
段二老爷闻言,急得无法,连忙朝着段凌怀求救。
段凌怀静静得扫视了一周,他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秦悠的愤恨,陈氏的不甘,段夫人的护短以及段二老爷的怕事。最终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来到秦悠跟前,轻声细语得说道,“我保证,这件事我们镇国公府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不是现在,我先送你回去好么?晚一点我会去找你。”
秦悠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段凌怀,“我早就该想到,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段凌怀,你要是还有点良知,现在就让我把秦卿带走。”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段凌怀终于先一步别开目光,“我不能答应你。”
这句话对于秦悠来说就像一记重锤,无意间锤在了自己的心上,却让她疼得无法动弹。
“你别这样,我会心疼。”段凌怀一边说,一边想要抓起秦悠的手,不料却被对方躲开了。
“心疼个鬼,你这些话拿去唬弄别人吧,本小姐不奉陪了。”秦悠朝着段凌怀吼完,又转向明心的方向招呼她过来,继而开口道,“我至少要将明心带走,否则等我走了,不知道她还活不活得成。”
段凌怀默默注视着满目恨意的秦悠,似乎两人从来就是敌对一般,他明白,她有她的正义,他有他的立场,这个多事之秋,他不可能再冒险将镇国公府至于危险。
见段凌怀没有做声,算是默认,秦悠直接叫上明心跟秦颂,大步流星得离开了二房。
秦颂在经过段凌怀身边时,特意停下脚步,拱手作揖,“方才多谢段大哥相助。学生听说过这段时间镇国公府的难处,回去以后,我会试着开导姐姐的。”
第50章 家族
闻言,段凌怀不由得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秦颂,他知道这孩子今年不过十三四,容貌生得清雅俊秀,谈吐也是彬彬有礼,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说出来的话无异于是给段凌怀吃了一颗定心丸。
“先谢过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进去。”段凌怀拱手回礼,随后苦笑道。
秦颂看着他的样子,竟察觉出几分好笑,点了点头,便飞快得朝着秦悠的方向跑远了。
回到汝阳候府,秦悠与秦颂带着明心直接去了崇善堂。不料,竟遇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吴氏。
吴氏心急如焚,见到女儿的贴身婢女明心,便直接扑了过去,“明心,卿儿怎么样了?我的卿儿怎么样了?”
由于事先没有考虑到这一突然情况的发生,秦悠跟秦颂都没有反应过来,明心却已经把秦卿的遭遇一股脑儿得告诉给了吴氏。
吴氏哪里能接受得了女儿已死的事实,两眼一黑,径直晕死了过去。
一时间,崇善堂里忙活了起来,等到将吴氏安顿好,秦悠与秦颂方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给了太夫人。
太夫人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惋惜得直叹气,“那丫头为何非要想着嫁到高门里去?若非如此,也不会遇人不淑,遭此劫难了……”
“是啊,我现在也才发现,有些勋贵是不能光看表面的。”秦悠说完,低垂着眼睛,牙齿却狠狠得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秦颂知道秦悠一直在介怀何事,于是开口道,“姐姐,这件事要怪就得怪四姐姐的夫家,也就是镇国公府的二房,若是因此迁怒于人,就不对了。”
秦悠一听,就知道秦颂所说的迁怒于人是意有所指,于是狠狠朝他瞪了瞪眼睛,“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姐姐,你冷静点,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我看那位段家大哥并不是坏人,相反的,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咱们今天势必是要吃亏的。”秦颂解释道。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秦悠闻言,瘪了瘪嘴,并没有反驳。
“颂儿,你说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太夫人连忙问道。
此时,听说秦悠从镇国公府回到了汝阳候府,秦生便马不停蹄得赶了回来,正好听完了秦颂叙述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尽管秦生与秦卿两兄妹平日里不见得有多么亲,但是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此时除了吴氏以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秦然,恐怕只有秦生的内心是最难受的。
太夫人眼见着秦生脸色都变得十分不好,于是赶紧将他拉到自己跟前安慰了一番。
秦悠与秦颂此时又何尝好过?不过是家人之间相互宽慰罢了。
离开汝阳候府的时候,秦悠始终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大伯母吴氏,两姐弟各怀心事得往云香药庐走去。
“姐姐,那位段大哥是不是倾慕于你?”秦颂忽然开口,且脱口而出的话吓了秦悠一跳。
“我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净操些没用的心呢?这不是你该管的!”秦悠说完,愤愤得加快了脚步。
“哎,姐姐,你别走那么快,我说中了吧?那位段大哥一看就对你不一般。”秦颂追了几步喊道。
“你又知道了?你才见过他几面啊,我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是个坏蛋,还是个大坏蛋呢,你要是以后见到他一定躲着走,听到没有?”秦悠停住脚步,对秦颂耳提面命道。
“姐姐,如果今天换作我是段大哥,我也会作出跟他一样的决定。”秦颂突然无比认真得说道,“所以……姐姐会不会也同样生我的气?”
秦悠闻言,愣了愣,“秦颂,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遇到相同的事呢?你今天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