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莘,你对吴峥......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顾莘莘猛地转过头看着她,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对他不也挺好的?又是帮忙打饭又是替他出头的。不是你说我们三个是好朋友的,我对他......和你好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朋友一向仗义,两肋插刀那种。你这人可真要不得,交朋友还带保留的,枉费别人一片赤诚!还是说,你看到我对他好心里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路满什么时候来?我待会儿就去校门口等他。”沈岩挽着她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认错。
“这还差不多。”
六点四十的时候,校园里一片寂静。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带着小孙子到学校的体育场玩儿,还有一两对背着书包的情侣在校门不远处的橡树下依依不舍地道别。门房大叔正一边喝茶一边看八十年代台湾苦情戏,凄凄惨惨的配乐不时从窗口传出。
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小腿有点凉,所幸路满没让她等太久。远远地她就看见那个高大的少年从拐角处跑过来,微微喘着气停在她面前。
“呃,就我一个人。东西给我吧,谢谢啊。”沈岩出声打断了正在朝她身后张望的男生。
“她人呢?”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酒,皱起了眉头。
“莘莘她临时有事抽不开身,才让我替她来的。”至于是什么事,她还没想好。
路满轻声骂了句脏话,“她拿这个干什么用?受伤了?”
“不是不是,是我的好朋友受伤了,她帮我问你要的。”她实在没办法对他说出这瓶药酒是顾莘莘给一个男生,更不想特别强调莘莘与那个男生仅仅是朋友关系,这样欲盖弥彰的气味只会更浓烈。
“哦。那,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没人知道他今天“顺路”得有多艰辛。接到顾莘莘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网吧跟一群人打游戏,挂了电话撂下一帮人跑回姥姥的医馆,再专程赶过来,结果还是没见着她。
吴峥拄着拐上了半个月的课,得到了不少同学的关照,尤其是女同学,有几个女生一下课就围着他嘘寒问暖,帮忙扔垃圾倒热水。为此方其恺不止一次感叹这年头无辜得像小动物的男生才有市场。
那阵子沈岩和傅叙澄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对话少得可怜。她和最初一样,很少看他,但是又有不一样地方。从前她的眼神像小动物,一旦与他视线相撞则会快速躲闪,而现在他几乎捕捉不到她的眼神,她似乎再也不愿意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哪怕只有一秒。
这个发现突然令他有点恐慌。
他想起了方其恺对他说的话,这才后知后觉,大概是真的有点喜欢她?
是喜欢她的吧。她软软的语调,因为害羞而四处躲避的眼神,还有眼睛里藏着女孩子特有的温柔与纯真,都是他喜欢的地方。看似柔弱的姑娘有时杀伤力才是最强的,像滴水穿石那样,她总是不深不浅地与你发生碰撞,轻易不让你发现,待察觉时早已有了深重的痕迹。
这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第一个姑娘。可是她最近对他爱答不理,好像还有怨气?想到这里,他烦躁地倒回了床上,心里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
沈岩觉得傅叙澄最近有点奇怪,他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不带丝毫避讳。她被这眼光盯得不自在,总要狠狠瞪他一眼后他才肯收回视线。其实何止这样,他还总有意无意地经过她身边,顺带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这样有悖寻常的举止弄得沈岩一头雾水,甚至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运动会当天,除了吴峥脚伤未愈,吴老师准许他在宿舍休息之外,其余同学全部出动,参加比赛的参加比赛,做后勤的做后勤,实在没事做的人就去挨个加油,反正不准有“闲人”。
沈岩跟林晗从跳远比赛的地方出来,正打算去找顾莘莘,却迎面碰见了傅叙澄。他穿着宽大的白色背心,正在做着准备活动,胸前红色的号码“11”非常醒目。
她原本打算不动声色地绕开他们,没想到林晗却一个劲儿地冲方其恺挥手,方其恺远远地跟她们打了招呼,倒是他踟躇着走上前来。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双手放在腰上,微微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林晗推了推眼镜,十分“义气”地放开了她的手,“我突然想起来我找蒋芊荟还有点事,你们聊。”
沈岩:“......”
“你要说什么呀?”她警惕地看着他。
傅叙澄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吴峥那事儿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护着他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让你别生我的气。”
这时几个在不远处做准备活动的男生见状开始起哄了,一边对他们吹口哨嘴里还怪笑着喊傅叙澄的名字。
第22章
沈岩脸蛋突然开始发烫,紧紧揪住背包带子,“谁护着他了,谁又生你的气了,我要走了。”她抬脚就要离开。
傅叙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么说没护着他?也没生我的气?”
他突然靠得这么近,以至于沈岩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而且他的声音就在头顶,让人头皮发麻。
沈岩挣脱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我虽然没报名跳高,但报名了男子一千五百米,也没差多少吧。”
“什么?”她没懂。
“待会儿来给我加油吗?”
“好啊。”
“那,我要是得了第一名,有什么奖励吗?”他得寸进尺。
沈岩皱起眉头:“学校不是要发奖状吗?你还想要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班长,干什么给你奖励。”
他急了,“奖状就一张破纸,谁稀罕啊,再说了......那,你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啊?赛前鼓励鼓励同学怎么了,就不能说句‘加油,好好比赛,得了第一名有奖励哦’这样的话吗?就算是客套话也成啊,你连客套话都不会啊?”
“......那好吧。加油,好好比赛,得了第一名有奖励哦。您看这样行吗?”沈岩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看着她呆头呆脑的模样,傅叙澄笑了,拍拍她的肩膀:“拿瓶矿泉水,待会儿在终点等我。”
真是的,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摸人家。沈岩噘着嘴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但脚却听话地往班级摆放矿泉水的地方挪。
这场比赛他十分活跃,临上场几分钟还在跟对手调侃,心情看上去挺不错的样子。引得其他选手一阵腹诽:就一个运动会而已,这人不至于吃了兴奋剂再来参赛吧?
长跑是最消耗体力和耐力的,一群高高大大的男孩子顶着烈日在跑道上奔跑。刚开始几分钟个个都神采奕奕的,两圈之后已经开始有人喘着粗气嘴唇泛白。
沈岩抱着他的外套,端着一杯水站在终点处。他将第二名远远甩在后头,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浸湿。
他好像没那么累,撞线以后接过她手里的玻璃杯就开始灌水,再看其他陆陆续续到达重点的人,一个赛一个无精打采,有的甚至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男生仰着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她慌忙移开了视线。
傅叙澄晃着脑袋,头发上的水滴洒在沈岩脸上,她转过头瞪他一眼:“你烦不烦。”
他难得没顶嘴,笑着说了句“好甜”。
旁边同学闻言凑过来问她:“你还加了葡萄糖啊?也太细心了吧!”
“......”这只是一杯凉白开而已啊。
他悄悄站到她身后:“唉,周末去游乐园吧,我们。”
“为什么?”
“啧,”他皱起了眉头,“不是你说我得了第一名有奖励吗?怎么,想赖掉?”
“可是那不是你让我说的客套话吗?”她懵了。
“嘿,你这人,我不管,反正是你说过的。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怎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给你吗?”他理直气壮。
她叹了口气,“好吧。”突然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见她松口答应,他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笑着喝掉那剩下半杯水。
周六那天傅叙澄难得没有赖床,匆匆吃了早饭就要出门。阿姨问他这一大早的出门是要干什么去,他含糊其辞地说跟方其恺约好了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