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权衡片刻，慢吞吞地睁开眼。
男人离得很近，气息喷洒，好看的眉头紧拧。
他眼底幽深，明暗叠灭，仿佛对视一眼就会被卷进那阵漩涡，掉进去后，万劫不复。
宁青染不自在的眨了眨眼，偏过头，慌乱躲开了他的视线，细声慢气的说：“席叔叔有事吗？”
小姑娘终于开口了。
席烬松了松眉头。也不在乎她的闪躲，卸去了几分力道，收回了手，懒洋洋靠在墙上，从西装裤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敲了根烟出来，点燃。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开口，也不答话，放任气氛跌至冰点。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
他斜着眼睨向小姑娘，神情倦懒：“告诉哥哥，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哥哥啊？”
第30章
030
宁青染抿了抿唇，心里一怔。
男人一身深色西装，身材高大挺拔。
此刻斜斜地靠在墙上，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眉眼深邃，侧脸轮廓线条分明，指间夹着的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不像京城的许多二世祖，他已经褪去了青涩与戾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A爆的男性荷尔蒙气场足矣让所有女人尖叫不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席烬太过吊儿郎当。他总是戴着层面具，游刃有余的和她相处，话里半真半假，猜不透。
刚才华艺的气氛让宁青染动容。这么多年，她向来得过且过，对于人生没有任何实质性追求。
她深吸了口气，朝席烬笑了笑，很直白的点点头，实话实说：“喜欢。”
席烬一顿。
小姑娘仰起头，桃花眼灿烂明媚，眼里还是有光，却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绕到嘴边的又被咽下去，他挑了挑眉，随手拍了下小姑娘的头顶，意味不明的说：“还喜欢就好。”
****
席烬很快就离开了。
华艺的前台来洗手间找她。
女人蹲在墙边，双手环抱着膝盖，脑袋微微埋进了臂弯里，浓密的卷发洒下来，她头发很长，有几根黑发滑落在地面。
前台愣了愣，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一下子出声也不是，装作没看见回去也不是。
宁青染听见了动静。
她慢吞吞抬起头，掀了掀眼皮，见到是华艺的前台，扯动唇角：“怎么了？”
前台连忙说：“席总已经离开了，沈总说让我来找找您，今天的合作可以继续谈。”
“知道了。”蹲久了腿有点麻。宁青染撑了撑手，扶着墙站起来，轻声道：“谢谢。”
京城这些有钱人家八卦最多。席家大少和宁家大小姐前段时间的婚礼闹的沸沸扬扬。
前台在华艺工作了好几年，对于这个圈子多多少少知道点，也深知这些富二代们的忌讳和脾性。
她虽然好奇，也没敢多嘴，权当自己什么没看到。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把宁青染带到总裁办公室就离开了。
宁青染抬手叩了下门。
“进来。”是沈敛不冷不淡的嗓音。
宁青染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刚才因为蹲着有几分皱，捋了好几次才看起来稍微好些。勾了勾唇，推开门走进去。
沈敛垂头正批改文件，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睛，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他闻声抬起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绅士的说：“我现在有些事，还得麻烦大小姐先坐一下，等我几分钟。”
宁青染点了点头，走到沙发坐下，支着头，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心绪逐渐飘远。
对于《顶流》这本书，她其实很在意。
哪怕刚开始写小说只是因为无聊消遣，爆火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她对第一本书也是倾注了不少热情。
想看《顶流》成名。
至少不要辜负自己曾经创作时候，那一腔的少女怀春心思。
沈敛放下文件，捏了捏眉心，一抬眼就看到支着头坐在沙发上明显心不在焉的女人。
他清咳了一声，礼貌性叫她：“大小姐。”
宁青染拽了拽裙摆，压下无意间飘起的布料一角，扬眉笑了下：“抱歉，刚才走神了。”
沈敛从旁边拿了支矿泉水，笑着递给她：“没关系。大小姐目前有哪位中意的主演人员吗？”
宁青染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我对娱乐圈的明星不是很了解。前几天查过相关的资料，我们可以举办几场试镜。”
沈敛讶异了一下：“但《顶流》目前为止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如果直接开始选角的话，来参加试镜的可能都是些没什么演技的新人。”
“我前段时间研究过了。”
宁青染偏头，从包里拿出了平板，递给沈敛：“剧名可以这几天敲定，我这边也准备了几个参考性剧名，沈总可以看看。”
她又喝了口水，继续说：“男主温思遇我暂时还没有想法，但女主角我有个比较中意的人选，跟我心目中的女主陈橙很符合。”
沈敛低眸，看着她平板备忘录里整理的资料，眼里闪过一丝认可。
他不得不承认，宁青染准备的这份资料很齐全，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也有很多圈出来的常识性误区，利弊得失分析的很精准。
沈敛看的聚精会神。
不知不觉备忘录已经翻到了底，这才抬起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温声说：“大小姐准备的这几个方案都很齐全。看得出来你对于《顶流》翻拍很重视，华艺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宁青染微微一笑：“那先提前预祝我们双赢。”
沈敛伸手和她握了下。
猛然又想起了什么，道了句抱歉，问道：“大小姐心目中的女主是谁？”
宁青染面不改色的说：“沈总的妹妹，沈娇。”
“......”
沈敛把手机还给了宁青染。
他拧了拧眉，生气倒谈不上，只是奇怪：“我妹妹是个模特，不会演戏，大小姐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个人？”
宁青染扬了扬眉，把手机塞回包里，她笑着说：“电视剧演技其次，颜值和感觉才是王道。”
沈敛不动声色眯了眯眼。
他扯唇笑了下：“还恕我直言，我妹妹是国际名模，一场秀七位数起步。我也能理解大小姐对于《顶流》的期盼，但现在的这个胃口是不是过大了？”
沈敛有些愠怒了。
宁青染听出来了，他在为自己低估了沈娇的身价而生气。
还真是个妹控。
不过换做是她，要是有人跟她说，能不能让宁知默去演一部前途未卜的电视剧，她肯定也会炸毛。
但陈橙这个角色很复杂。
倒也不是说她人物深度有多复杂，而是最初宁青染在立这个人设的时候，在陈橙身上赋予了一种极致的气质。
清纯也欲。
这种矛盾到极点的气质，在现实生活中很难找到。毕竟清纯很容易，欲也很容易。又清纯又欲太难了。
宁青染前两天看过沈娇的照片，见到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陈橙。沈娇就是能把这两个极端气质糅合平衡在一起的人。
没找到心目中陈橙还好。可一旦找到了，如果她不尝试一下，怎么都不会甘心。
****
沈敛给了她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所有商人的本色，明明心里已经否认了，偏偏不会当面拒绝。
这倒也算侧面给了她机会。
宁青染想了想，在车后座找到手机，解开了屏幕锁，打了个电话给宁知默。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直接摁断了。
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她缓缓扬了扬眉，有些莫名其妙。
宁青染启动车子，也没再想着打过去，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开车离开了华艺。
华艺在京城南郊，离位处东区的水榭亭台很远，宁老爷子当年在这买了套公寓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要不是觉得整天跑来跑去会很累，宁青染也不会提出要离开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席烬最近对她的态度转变，像是忽然就介意起她的想法一样。
红绿灯空档，宁青染拿起手机，打开导航，把宁老爷子给她买的公寓地址输进去。
车刚刚驶入小区停车场，宁知默的电话打了过来。
宁青染随意瞟了眼，倒车入库，停好了车，把车钥匙拔下来，这才拿起手机，把导航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