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雪正听得一脸认真，突然说了一句：“他来了。”
想着大概又是哪里短路了，景小井哭笑不得地顺势问了句：“谁来了？”
景雪握住了景小井的手腕：“他来了，跟我走。”
这人工智能什么时候翻身做主人了，这两天一直做景小井的跟屁虫，现在居然要农奴翻身把歌唱。
景小井从景雪手中抽出手腕，哄孩子似的：“行，等会儿。等拍摄完我就跟你走。”
见景小井不动，景雪居然半点犹豫没有，自己转身就从礼堂后门出去了。
景小井：……你赢了
景小井就跟在景雪身后几步的地方。
景雪的走得很急，步子迈得很大，景小井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景小井还穿着整套的小西装，天气炎热，他立刻感觉自己出汗了。
他脱了西装拿在手里，只穿西装里面的短袖衬衫，紧跟着景雪。
景雪也没去室外，出了礼堂就去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不到一分钟，从拐角处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宾利，稳稳地停进了车位。
景小井就站在原地，看着景雪上前。
他先是从后备箱搬出了轮椅，然后打开车门，将车后里面的人抱出来，稳稳地放在了轮椅上。
前天晚上才发过一次病，游雪清现在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
他的头发没有扎成丸子，而是顺着脸颊披散下来，苍白的脸色像是覆在草尖上的薄雪，脆弱又美丽。
让人不敢触碰。
他今天没有带眼镜，五官便更显得深邃立体。
游雪清显然没有料到景小井会跟景雪一起出现在这里，他微微抬起眼，看到景小井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是错愕的。
景雪垂着手站在游雪清身后，一言不发，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工智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日六日万，好的，想想而已
第23章 十年旧照
景小井眨眨眼，笑容如同初阳：“游总您好。”
游雪清也笑了，脸上和眼中的薄雪在初阳中褪去：“小井。”
景小井有些惊讶：“您还记得我？”
游雪清随口答：“我记性好。”
景小井：“您是得记性好点儿，别让我把您这十几个亿的玩具给拐跑了。”
游雪清看起来心情很好，连病容都消了七八分：“不用拐。你要是喜欢，就送你。”
坐在车前座的董秘也下了车，向游雪清请示：“老板，我们现在走吗？”
景雪拉开车门自己坐进了车后座。
董秘失笑：“嘿，这人工智障，老板还没……”
游雪清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先走，中午左右来接我。”
董秘得了命令，钻进车里。
宾利启动，开出了车位。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里就只剩下游雪清和景小井两个人了。
景小井看着车消失的出口，神色怅然。
不是说好要待到节目结束的吗？大人物们的想法真是一会儿一变。
游雪清读懂了景小井的表情：“说了你喜欢的话就送你。带他先去做个系统升级，总不能送你个半成品吧。”
景小井搞不懂游雪清说的是礼貌性的社交辞令还是真心话了。
但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还轮不到让游雪清跟他说这种虚伪的辞令。
那很大的可能就是后者。
但是景小井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价值能让游雪清随手就送出十几亿。更何况景雪顶着一张跟游雪清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景小井转移了话题，主动去推游雪清的轮椅：“您要去哪里，我送您。”
“先去一趟主控室吧，麻烦你。”游雪清道。
“不麻烦，刚好我们拍摄的影棚也在那里。”景小井推着游雪清向电梯走去，“这里就是演播厅正下方，我们电梯上去就行。”
电梯口就在前方不远处。
景小井按下了上行的电梯。
显示按钮没亮。
他再按了按，还是没亮。
景小井想起了从昨晚基础课上课时经过电梯，那时候电梯口就放置着黄色的“维修中”警告牌。
基础课基本都在演播楼的五楼和六楼，走楼梯还能勉强爬一爬，但主控室在最高的十二层。
游雪清的腿连路都走不了，更别说爬楼。
景小井蹲了下来：“电梯坏了，我背您上去。”
游雪清摇头：“我让陆峰叫人。”他拿出手机，又想起了什么，“哦，我没有直接联系过他。”
景小井：“我倒是有陆导联系方式，但是手机被组里收走了。”
游雪清：“没事，我联系小董。”
游雪清正要按下电话，手机就从上方被景小井抽走了。
景小井这个显得十分强硬的举动，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惊讶。
“嗯……我的意思是……今天一整天都有拍摄和录制，现在刚开始，估计场务和机动组那边都会很忙。您这联系了一圈人再等人过来帮忙的时间，我已经背您到十二楼了。您别看我不是很高，对体力还是很自信的。背您跑个半马绝对不带喘。”
景小井把游雪清的手机塞回了他手上，又在游雪清身前蹲了下来。
游雪清笑了，也不再推拒，将双手搭在了景小井肩上：“你倒是比我任何一个员工都讲效率。”
景小井将双手绕过游雪清的膝后，托住他的大腿，背着游雪清稳稳地站了起来。
即使是下半身没有知觉，游雪清也是每天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
坐在轮椅上，他的腰背也挺得笔直，深灰的西裤上从来都不会出现丝毫褶皱。
游雪清，一个能把轮椅坐成是代步工具的男人。
但是只有触碰了才知道，他的双腿十分细弱，裤管几乎有一大半是空的。
这是长年的肌肉萎缩导致的。
也因为这样，游雪清的体重很轻。
轻到景小井有一种自己身上背着的这个人下一刻就会消失的错觉。
只有被他身上的药香萦绕时，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这是一股很奇异的药香。
闻之清心，似乎是能让人头脑清醒，却又会有些贪恋上瘾。
景小井背着游雪清稳稳地走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
怕颠着游雪清，他刻意走得很慢。
幸好这个时间练习生们应该还在来演播楼的路上，应该不会被人看到这位总裁柔弱的样子。
“麻烦你了。”游雪清将头枕在景小井的肩上，在他耳边说。
“游总是第二遍跟我说麻烦了。”景小井笑，他想起了在直播时游雪清对其他人的态度，“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怕给别人添麻烦的类型。”
“你说的对。其他人我根本就不在乎。”游雪清的声音就绕在景小井的耳廓，“但我跟你说了两遍麻烦了，说明我是真的很怕给你添麻烦。”
成年人的世界，永远不要问“为什么”。
于是气氛沉默了。
游雪清歪着头看着景小井微红了的耳垂，自己转移了话题：“这两天景雪有给你添麻烦吗？”
“没有，倒是一直在受阿雪照顾。”
景小井不知道游雪清是不是故意的，感觉他又往自己的耳边靠了靠。
低沉而缱绻的声音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直往他耳朵里钻：“阿雪，我还以为是在叫我。”
景小井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要烧起来了：“也有人这么称呼您吗？”
游雪清顿了顿：“有，但是很久都没有听到他这么叫我了。”
对于这个把游雪清叫作“阿雪”的人，景小井有点儿好奇：“是闹矛盾了吗？”
游雪清没有回答，又重新把头枕在了景小井的肩窝上。
景小井觉得自己失言了。
对一个不熟的人不应该讨论深入的话题。
最难把握的是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和游雪清这样一句话可能就能让他滚出节目组的人。
求生欲让景小井马上转移话题：“景雪的初始程序是家政型的人工智能吗？”
连带着对景雪的称呼都改了。
游雪清在景小井背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的初始程序是十年前最原始的执行指令的家政型AI。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比以前进步了一点而已。”
“那5D人体打印技术呢？十年前还没有吧。”
“要是没有5D人体打印技术，景雪到现在应该还是个铝合金制品。”游雪清像是想起十年前的事情，语气也变得愉悦起来，“我手机里有那个时候的照片，你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