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21)

作者:普通的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沈之川也没办法:“你师兄忙着毕业论文,不能再分心了,实习观测就一个月,你就忍忍吧。”

谢栗只好跪安。

他从沈之川办公室出来,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中规中矩的长鲸资本 logo,昵称也是中规中矩的名字。

连给谢栗猜的机会都没有。

谢栗通过了好友申请,抱着手机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收起来,专心听课,但过了不到一分钟,又掏出来调成震动,再次塞回书包里。

手机仍然纹丝不动。

谢栗觉得震动模式的动静太小感觉不到,又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讲台上的老师把谢栗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不满地敲敲讲台:“谢栗,你站起来,说说这个哈密顿方程化入第二式后,qks 和pks所代表的的振动模式变量是什么?”

谢栗慢吞吞地站起来,盯着满黑板的推导公式,表情迟疑。

那老师抓住他没听课的把柄,立刻说:“有些同学仗着自己脑子好,就不听课,看不上这种死板的教学方式。”

他用激光笔在讲台上重重地磕了几下:“不听课,光靠一点小聪明,伤仲永听没听过?”

谢栗很委屈,睁大眼睛:“可是老师,你第一式都没推完啊。”

老师脸色一变。

谢栗这才报出自己的答案:“qks 和 pks 代表了一对共轭正则变量。”

他鼓着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其实不需要推第一式第二式,舍近求远了。只要把自由场内矢波齐次波动方程代入进去,就可以得到各个模的广义坐标。”

“噗。” 前面有学生没绷住笑出来。

老师的脸色涨红,像块放久了没人买的猪肝:“按部就班就叫做舍近求远吗?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学习态度不端正,你就是这样和老师说话的吗?”

这老师姓刘,隔壁组的,还是宋易的导师。他看谢栗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主要都怪沈之川太出挑,把别人都衬成了绿叶。

谢栗怼了宋易的老师,开心了。他快乐地坐下,忽然灵机一动冒出个鬼主意。

他拿手机给谈恪发了一个红包,三十二块五毛,有零有整。

谈恪收到红包的时候,正在听肖助理说厚学奖评选的事情。

肖助理汇报到一半,突然听见自己老板在笑,不由得抬头:“谈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你继续。” 谈恪点了那红包,看见数额,再次笑了。

肖助理狐疑,但继续汇报:“如果我们要求换场地并且承担费用,兰大没有理由不接受。但是我们对新场地的要求比较特殊,很难找到现成又完全合适的。”

厚学奖学金是长鲸资本出钱,但资金管理和运作完全独立于长鲸,连评委都是兰大自己出的。

谈恪不想破坏奖学金评选的公正性,他只想在尽可能的范围内,给谢栗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保护他的自尊。

谈恪低头想了想:“我记得顶楼那个会议室装修完一直没用过。”

“是。” 肖助理点头,“面积太大了,没人用。”

谈恪沉吟:“帮我联系一个室内活动的场地设计师,越快越好。”

肖助理出去后,谈恪才回了谢栗的消息。

谢栗捧着手机从教室里出来,对着屏幕上的“利息呢”三个字,笑得像朵小菊花。

只是这好心情没能维持很久。

谢栗听过谈恪说的那些道理,也觉得十分对。但当他试图在程光面前读英语,舌头就又不由他控制了。

他想要勇敢地开口,但是身体仍旧沉浸在旧日的恐惧里。

连程光都看出不对劲了:“栗啊,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练习过吗?”

谢栗点头。

程光为难地挠头:“我看实在不行,你就跟老板说不去了吧。你现在也不缺钱。咱们就等以后练好了,再去。”

谢栗捏着稿子。

稿纸边缘被反复折叠揉捏,泛起了毛边。他觉得自己也像这张纸一样,已经被揉得软弱无力了。

他轻轻地开口:“不是,师兄,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怕我一辈子都好不了。”

作者有要说:一个短小的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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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人写字条的工作人员小方:您好,听说您想认识我。

第18章 人马座 一

程光下班后,谢栗独自留在了办公室。

沮丧和低落包围了他。

他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谈恪给他的回复。

他揉揉眼睛,给谈恪发信息:我可能还是不行。如果我没有那些口音就好了。

-- 他就不会经历嘲弄和轻视。

谢栗扣过手机,终于有点明白沈之川所说的“卵巢彩票”,到底意味着什么。

手机响了。

【谈恪:但它也是你的一部分。】

谢栗发怔,信息不断地涌入。

【谈恪:假如泡沫宇宙*和古斯模型*成立,考虑到我们已经观测到了引力波,这个理论存在相当大的可证实空间,那么就意味着也许在我们这个宇宙外部还存在着无数个宇宙,无数个地球,和无数个你。】

【谈恪:无数个你会有无数种命运,其中有口音的那个你存在的概率,会低到一个很小的数字。】

【谈恪:如果将你有不好听的口音这个事件看做一个随机变量,使产生某种特定口音的概率服从单调函数,加入与此不相关但不一定独立的非零相关系数的其它事件,从你遇见那个英语老师的那一天起,到眼下的此时此刻,在这个时间区间内产生一个这样的你的概率,是无限小的,小到世界上所有计算机的算力加起来,也无法算出。】

【谈恪:它不好,但它很珍贵,因为它是与你黏着共生的。】

谢栗抱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他想起自己初中时候的事。

他从小数学就很好。

但福利院里有问题的孩子太多,一个健全又安静的小男孩不会得到太多关注,直到谢栗的数学老师找上门来,推荐谢栗去参加奥赛培训。

只是福利院有自己的顾虑。

奥赛培训不是免费的,要交一大笔钱,而福利院本身运营依靠财政拨款,十分吃紧。

而且培训地点离福利院非常远。如果谢栗在来回的路上出了意外,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要承担责任。

可谁有功夫天天接送他去上奥赛班呢?

说到底,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福利院的工作只是养家糊口的工具罢了。

福利院拒绝这个提议后,数学老师惋惜之余仍不死心,干脆推荐谢栗跳级。

他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免费给谢栗补课。不仅自己给谢栗补,还召集其它老师一块给谢栗补。最后谢栗顺利通过考试,从初二跳到了初三,直接去参加中考。

中考前,数学老师专程提着礼物,带着谢栗做过的所有模拟题,孤身去找自己在市重点高中当老师的同学,并且在对方的指点下,给谢栗报名市重高的区县优秀生的选拔考试。

考试那天是个艳阳天,数学老师在考点外等了三个小时,不舍得买水,却给谢栗买了一盒冰淇淋。

谢栗忽然感到羞愧。

他怎么能够在接受了这么多的善意后,还大言不惭地埋怨自己没有一张卵巢彩票?

明明,他已经握着最好的那一张了啊。

他擦擦眼泪,回复谈恪一个表情,放下手机,捡起刚才被自己赌气扔到地上的稿纸。

他已经走到了这里。

大家都在推着他走,他没有理由因为摔了一跤,就躺在地上永远不起来。

程光第二天早晨来上班,一推门,看到一个头发蓬乱,眼底乌青的师弟,惊道:“栗啊,你不会在这熬了一夜吧?”

谢栗正在读他的稿子,一听到程光进来的动静,嘴巴顿时就不利索。

他站起来关上门,拿出一副眼罩和耳塞,对程光说:“师兄,我背稿子给你听,可以吗?”

程光不明白他搞这套行头干什么,但还是爽快点头答应。

起初还是难以张开口。程光的存在感太强。

虽然视听被阻绝,但阻绝不了人的气息。

谢栗攥着自己的手心默数,以期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程光还在等着,也许下一秒就会开口 -- “栗啊,你好了吗?师兄还有事呢”。

这样的想法愈强烈,就愈发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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