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像惹事,遂选择冷眼旁观,事不关己,他们只要做到本分的事情便好。
终于,夏侯衔止住了笑,他笑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拿袖口用力抹了抹,他这才抬起头来,又喝了一口酒向前走去。
一路来到雪羽院,那是他曾经来过无数次的地方,醉酒前来还是头一回。
摇摇晃晃的走在院内,整个院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无端端的便让人觉得少了些生气,那曾经生气盎然的院子以不复从前,仿佛居住在此的主人一般,渐渐失了心也失了希望。
推开门,夏侯衔眼前渐渐模糊,他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轮廓中慕雪柔满目惊讶的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
夏侯衔咧开嘴又开始笑,指着慕雪柔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念叨着两个字,“傻子。”
慕雪柔在夏侯衔推门进来时确实受了惊吓,自打她失宠后,雪羽院便鲜少有人进来,猛地有人推门,她自然以为进了歹人,可当看到门口的夏侯衔时,她心中五味陈杂。
现在的慕雪柔对待夏侯衔的感情无疑是复杂的,有爱、有恨、有无奈、有失望,到底哪种情绪占得多些,其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望着满身酒气的夏侯衔,慕雪柔呆呆的不知要说些什么,可听到夏侯衔指着她说‘傻子’二字时,她的脸‘唰’的便沉了下来。
夏侯衔此次前来,难道就是嘲笑她的?
慕雪柔承认自己是傻子,她若不是傻子怎会爱上夏侯衔?怎么会在他如此对待自己之后,还是爱着他?
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夏侯衔笑着叫了慕雪柔半天‘傻子’后,又喝了几口酒转身离开。
跪在地上秀秀风中凌乱,她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
王爷这般说主子,还被她看在眼里,依主子以往的行事,该不会要整治她吧?
秀秀微微有些发抖,今日还真是来错了,她多什么事哟!
慕雪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瞪了地上跪着的秀秀一眼,“贱婢,还不滚出去,等着看本妃笑话呢?”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滚。”秀秀连忙出声认错,也不敢抬头,说完弓着身一溜小跑的跑远了。
天哪,她这算不算运气好,没被主子发作?
秀秀边跑边想,不行,她得想想办法,不能再在雪羽院待下去了,伺候慕雪柔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夏侯衔离开雪羽院后,顺着小道,走到了沐芙院的门前,那里自从容离走后,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甚至不敢走近沐芙院,这里曾是容离住过的地方,一来到这里,往日种种便会涌上心头,悔意、愧意不断侵袭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借着酒劲,夏侯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院门。
院里的花草树木因为没了主人,有的疯长成灾,有的凋零溃败,夏侯衔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走在院中。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喝醉的他,一到沐芙院前,脑子瞬间变的清明。
走在院中更是如此,他近乎虔诚的打量院落的每一处,曾经容离的身影出现在哪里,他便在哪里多停一会。
树下是她最常待的地方,她总是笑语嫣然的跟她的丫头说话,或笑或闹一举一动都仿佛还在眼前,夏侯衔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眼前的容离还那么鲜活。
只是,当他伸出手去的时候,眼前的容离一下子便碎了,碎片闪闪发亮的下落,夏侯衔伸出手去抓,却发现只是徒劳。
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只是早就没了容离的身影。
来到东厢房前,夏侯衔用力将门推开,穿过堂屋进了容离的卧房。
在那里,除了没有容离的东西,其他摆设丝毫没有动过,夏侯衔跌坐在拔步床上,回身摸着床上的枕头。
最后一次,他要了她的心头血,那时她便躺在这里。
她应该,很痛吧…
夏侯衔缓缓躺下,拥着床榻上的锦被,渐渐收紧手臂。
泪水,没入枕芯。
第211章 碎嘴子
碎嘴子
战王府中,云耀在夏侯襄提亲回府后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战王府。
云耀现在对夏侯襄和容离的婚事举双手双脚赞成,以前算他眼拙,那么腹黑切厉害的嫂子竟然被他说的如此不景气,为此他对容离表示了深深地歉意。
曾经还提议要亲自登门去容府道歉,结果被夏侯襄制止了,有时间整这些有的没的,倒还不如身体力行来点实际的。
是以,王府修葺的监工,妥妥的落到了云耀的肩膀上。
夏侯襄给了他张图纸,在交代完毕后看着云耀那一张老大不乐意的脸后,凉凉的来了句,“不若不愿意也无碍,我天天能见到离儿,没准哪天一不小心…”
“哥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云耀一个军姿站的笔直,开玩笑,要是把之前他说的话告诉给嫂子,他还能全须全尾的继续生活下去吗?
想想雾迭山的土匪头头们,他自认为脑子还不如人家呢。
夏侯襄满意的走了,有夫人的感觉就是好。
看看,现在他再支使云耀做事都不用说别的,搬出离儿云耀立马老老实实的了。
云耀要是知道夏侯襄所想,一定会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怎么在外大名鼎鼎英勇无比的战王爷,私底下竟然这么的…无耻!
这次来战王府,云耀自然是来道喜的。
他这哥们儿命其实不好,他最重视的几个家人接连丧生,少年时他们便并肩作战,云耀和夏侯襄的感情相当深厚。
当时,夏侯襄的颓然他是看在眼里的,后来夏侯襄为何拼了命的征战沙场他也是清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好查明当年的因由。
他若是不尽快成长,那么极有可能在未有动作之时便被除掉。
身为皇家人,既是荣耀的,同时也是悲哀的。
冷血、功利、倾轧,这一切负面的东西,在皇家体现的淋漓尽致。
真情少之又少,那些平常百姓家常见到兄友弟恭、阖家欢的场景,在皇家人的眼里,却极为珍贵,甚至可以说是奢求。
如今,自个儿兄弟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且又是个不错的女人,云耀当然会送上祝福。
只是,云耀一来夏侯襄就把手头上忙不过来的事情丢给他处理,
云耀乐呵呵的样子瞬间被苦瓜脸取代。
他就是活该,明知道来了会被奴役还上赶着过来,云耀苦着脸盯着王府里的小厮们忙上忙下,墨尧四人从他身边经过的不禁侧目,怨念也太深了吧?
云耀撇撇嘴,能不深吗?
将这些事丢给他做,自己跑去找女人,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看了半晌,把小厮们挨个念一遍,云耀的心情终于好些了。
果然呐,有气就要撒出来嘛。
王府里正在忙活的下人简直想要将云耀赶出去了,他们要抓紧为主子的婚礼布置啊,这人一直在旁边碎碎念,简直烦不胜烦呐。
最后还是墨尧看不过,客客气气的将云耀请到书房,说是请其实就是嫌弃他在一旁添乱,还是在书房等主子吧。
云耀丝毫没察觉自己被嫌弃了,反而乐呵呵的表扬了墨尧几句有眼力价,知道体恤他的辛苦。
没多久,夏侯襄便回了王府,见到埋头在他书房看书的云耀,走过去踢了踢他,“不是让你看着,怎么跑这儿了?”
偷懒是不是?
看他不告诉离儿,哼!
“啊?”云耀从兵书里抬起头来,“没有啊,墨尧让我在这歇会,外面忙的差不多了。”
夏侯襄怀疑的看着他,没等云耀再说什么,他去往前堂,看看忙的如何了。
前面还在如火如荼的忙活着,见他来了,墨尧四人走到近前,向他汇报进程。
汇报完后,墨尧顿了顿,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主子,您别让云少爷过来了。”
“怎么?”夏侯襄听这话音儿不大对。
“他…”墨尧不大好意思说。
结果墨阳、墨云、墨白三人异口同声的接道,“嘴太碎了!”
怨念满满,他们已经够忙的了,还要听云少爷在一旁念叨,很烦人的啊喂!
夏侯襄嘴角抽了抽,终于知道墨尧之前为什么将云耀搁到书房了,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