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茗猝不及防被符炬压在身下,被打了两拳,气得眼睛都红了,抡起拳头便迎战,“你这粗鲁鬼才失心疯!”
第96章 教子
符炬生在将门, 手上武功却不怎么好, 有时武功马术之类, 还得拿丙等。
伍茗一弱质书生, 虽比他大几岁, 但身量却与符炬差不多高。
两人打起来乃是势均力敌。
堂堂国子监学生,真打起架来也如市井粗人一般,以拳擂, 以手抓,以脚踢, 不多时就滚做了一团。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衣袍全都脏了。
已经有人跑去叫了先生。
旁边有人劝架,也有人趁机下黑手, 踢打了伍茗几下。
伍茗知晓有人趁着混乱打自个,奈何正打着,也找不出究竟是何人背后下黑手,身上痛,心中气, 越想越委屈,眼眶都红了。
他们这边打了一会儿, 有人突然在人群之外喊到:“莫打了, 先生带着校监来了!”
哪怕国子监先生带着校监来了,两人还纠缠在一起。
校监见状连忙喊:“你二人作甚?先生在此,还不快快住手?!”
符炬气喘吁吁,抡着拳头往伍茗身上揍, 死活不肯停。
伍茗也还手。
校监上来拉他们,符炬被人抱住肋下,往旁边拖去。
伍茗也被人抱着,往另一个方向拖去。
符炬也浑身都疼,他抬起头来时仍恶狠狠地看着伍茗。
这时候他才发现伍茗不知何时已经哭了,眼泪淌了一脸。
符炬冷哼一声,气顺了点,这才不与他计较。
先生走上前来看了看他们俩,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身为国子监学子,居然倒在地上翻滚打架?真是岂有此理!有辱斯文!我定要上报祭酒,好好给你个教训。”
旁边有仗义的学子忙说道:“先生,实在是伍茗血口喷人,先辱及符炬家人,符炬方动的手。”
“就是,伍茗出言不逊,说的话叫我这样的旁人听了都生气。”
先生不为所动,对符、伍二人说道:“我不管你二人谁的不是大些,在监舍内动手就是不对,你二人回去后好好反省,各自做一篇文章交过来。”
“是。”符炬与伍茗二人齐齐行礼应下。
他们在国子监里打架的事如何也瞒不住,晚上的时候两家便知晓了。
宁国公被人一状告到了家中,心里憋气得紧,“你这孽畜,如何这般自大?那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伍茗梗着脖子,“我话又没说错。”
宁国公看儿子这样,若不是顾忌着他身上还有伤,当真想再捶他一顿。
他瞪圆了眼睛训儿子,“什么叫你话没错,那是大错特错,戎谨候家姑娘还未嫁你,行事与你何干?若你实在不满意,咱想法子将亲自退了便是,哪里容得下你这孽畜出去外面胡咧咧?”
伍茗不说话了。
宁国公被气得不成,实在不想看见他,伸手一指,“滚去祠堂好好反省两个时辰。”
伍茗沉默行了礼便过去。
宁国公跟夫人荆夫人商量,“这孽畜犯下这样大的错来,实在叫人看笑话,戎谨候府便对咱们恐怕也颇有不满,你备份重礼,带茗儿过去陪个不是罢?”
“老爷放心,过两日我带茗儿亲自去。”荆夫人身子病弱,一张脸蜡黄,却还是不得不操心儿子的事,她眉眼温和,问:“老爷可问清楚了,好好的,茗儿为何会跑去惹这样一桩是非?”
“这孽畜。”宁国公长叹一声,“这里头还有四娘的事,四娘去礼部侍郎林家办的茶会上,不知道在茶会上听了什么,回来就跟她兄长说了一通。茗儿也是个耳根子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听闻此事叫仆从出去打听,这一打听就打听出事情来了。”
宁国公说到这里,有些怨怼,“这戎谨候府也是,教女教成这样,一点不着家,成日往外跑。”
荆夫人嗔道:“老爷子说的是哪里话,当时给茗儿定戎谨候姑娘,不就看她泼辣自强立得住么?咱大晋朝又不若前朝那般,拘着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听说开国时候连女子从军也是有的。这样说来,那戎谨候家姑娘也无错处。”
“话虽如此,男子还是喜欢贞静一些的女子。”
荆夫人摇头,“娶妻娶贤,贞静温柔又有何用,关键是得立得起来,撑得起一府生计。我儿子我知晓,茗儿样样都好,就是有些迂腐,得有个人管得住他。再说,到了老爷与我这个年纪,难道还只看女娘是否温柔顺从?我瞧溪儿无甚不好。”
宁国公见她喜欢,只得道:“你的眼光素来是好的。”
荆夫人叹口气,“老爷看咱儿子,自然是样样好,在我心中也是,哪怕配个仙女,我都怕委屈了他,然而世上哪有万全之事,我这身子骨你也不是不知晓,我命就是这几年的事了,我若是去了,茗儿内宅没个立得起来的夫人当家,我哪里安得下心?”
哪怕对妻子的病情一清二楚,听到老妻说这样的话,宁国公仍是伤感,握住她的手,宁国公道:“你莫说这样的丧气话,大夫说好好养着,再活个一二十年,看到孙子成家也并非不可能。”
荆夫人拍拍丈夫的手掌,笑道:“老爷莫宽慰我,我心中清楚。这一世能与老爷成为夫妻,再生下三个孩儿来,我已心满意足,别无憾事了,只希望老爷你们日后顺顺遂遂,我便是走也安心。”
宁国公听到妻子这么说,实在不知能说什么,他心中暗自长叹一声,扶着妻子的肩,说道:“待茗儿出来,夫人与他说说罢。少年郎血热,一时冲动也是有,想来戎谨侯府不会太怪罪。”
“我知晓了。”荆夫人拉了他手臂,不再说儿子的事,只笑:“老爷可曾用饭,我叫她们做了您喜欢吃的八宝鸭与添味驴肉,老爷与我一道用饭罢?”
“好,正好叫他们酾酒来,我喝几杯。”
荆夫人病了许久,宁国公并不与她一道住,免得过了病气,两夫妻平时也甚少对着一块用饭。
荆夫人贤惠大方,府里府外整理得井井有条,宁国公极敬重这位原配妻子。
两人相对而坐用了饭,荆夫人让丫鬟伺候宁国公洗漱好,又让丫鬟小厮送宁国公回自己的院子里,这才让丫鬟去叫了二儿子跟小女儿过来。
伍茗鼻青脸肿地在祠堂里跪了两个时辰,浑身上下难受得不行。
伍四娘听说兄长因为范溪在国子监与人打架,还被打成这样,回来又要挨罚,心里更是暗恨范溪扫把星。
兄妹俩被叫到荆夫人跟前来,神色都不怎么好。
荆夫人没训他们,先是带着他们一道再用了回饭,又让丫鬟拿来伤药细心帮儿子擦了,这才柔声问:“茗儿可是不喜欢符家姑娘?”
伍茗因为范溪挨骂挨打,心里早不忿,对着亲娘他也不掩饰,直接了当说:“这女子未免太轻浮了些。”
荆夫人温和的目光看着他,“外头对符家姑娘的评价可都是恶评?”
“这倒不是。”伍茗老实摇头。
荆夫人又问,“若是咱家不娶她,她可就嫁不出去了?”
伍茗又是摇头,他虽然不喜欢范溪,但经过这么些日子打听,以及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已知皇都里仰慕范溪的儿郎还挺多。
荆夫人叹口气,“既然如此,你怎会觉得娶了她,对于她来说便是恩惠呢?”
伍茗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若真没有,你就不会百般挑剔。”荆夫人看着他,道:“你再好好想想罢。”
说完荆夫人不理他,又转向伍四娘,“四娘,我听说你也不喜欢符家姑娘。”
伍四娘咬着下唇,小声说道:“我不喜欢符家二姑娘,对大姑娘却是喜欢的。”
“那你可知他家大姑娘仅是养女?”
伍四娘不说话。
荆夫人温柔的摸了摸她脑袋说道:“你们都是国公府出身,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对一些东西可能就不那么看重,你们去问问你们庶兄,若是让他求娶,他情愿娶人家的嫡女还是娶人养女?”
这下两人都不敢说话了,他们就是再天真再不谙世事,也绝无可能认为养女比嫡女好。
荆夫人又道:“我未见过那位符家养女符大姑娘,不过听说她对符二姑娘极是不喜,早年身世为被揭穿时还说过符二姑娘的不是,今年才停歇下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