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刀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李一帆，你最好不要给我做太奇怪的事情。
看着那池塘周围围了一圈人，楼小刀一时间还看不清李一帆的身影，只是发现有些人居然已经挽起裤脚准备下池塘，场面有着说不出的滑稽。
冯妈妈连忙跑到旁边一个穿着浅蓝色裙褂，打扮有些淡雅的姑娘面前急忙问道:“诗诗，你们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啊那个叫诗诗的女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奴家也不清楚，李爷一来就指明要奴家酿造的‘前缘’，原本奴家还高兴居然被李爷点了牌子，哪里知道李爷从头到尾就和我点了个头，酒一来什么都不说就往嘴里灌。
这人一喝醉以后，说是听到了青蛙声，人就跑到池塘里面来赶青蛙，像是怕青蛙惊扰了什么人。”
这个诗诗姑娘在迎风楼也算是一绝，倒不是她有多美貌，而是她极为会酿酒。这世间青楼女子美貌的多了，琴棋书画会的也不少，可这会酿酒的却算得上独一份，况且还是酿得不错的酒，也算平添了几分雅趣。
而‘前缘’就是这位诗诗姑娘亲自酿造的酒，传闻喝了前缘就能见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再续前缘。
可世间哪里会有这么神奇的的事情，有些人不过是图个噱头，有些人不过是在绝望之际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罢了。
楼小刀听到解释，鼻头有些酸，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了。
李一帆，原来你还可以傻成这样。
人群不由自主的为楼小刀让开了一条路，楼小刀笑着想到这个傻瓜看到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哪里知道入眼的男子居然满头白发？！
楼小刀声音颤抖的问道：“怎…么回事？”
冯妈妈小心翼翼的答道：“李爷是和‘前缘’喝醉了。”
楼小刀低吼道：“我是说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冯妈妈吓得连忙答道：“听说李爷是大半年前被袭击治好后变满头白发，具体奴家也不知道啊。”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李一帆走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
楼小刀双眼赤红含泪，脑子里陷入混乱，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个意气风发立志要四海生平的少年郎怎么会一下子青丝变白发。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里面撞击，引得楼小刀额头像针刺一样剧痛。
就在这是楼小刀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宁儿，你冷静点。”
楼小刀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穿着金纹紫袍的贵雅男子有些气喘吁吁的抓着她的手继续说道：“我是你皇兄焕旭，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给你解释，你才刚刚康复这么情绪激动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原来太子之前一直在忙着处理贪污案，再加上楼小刀身受重伤，所以戎皇后也是近期才告诉他楼小刀的事情，他刚刚收到楼小刀来迎风楼的消息，怕两人之间产生什么消息便立马追了过来。
冯妈妈在太子出巡的时候是见过太子的样子的，太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迎风楼她一时间惊疑不定，连忙向旁边人打脸色，千万不要再放人进偏厅了，实在是冲撞不起啊。
这个时候太子带来的人也开始接受控制起现场起来。
楼小刀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你说。”
“……那日我们循着血迹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打斗的痕迹，你和王啸生死不知。那个时候一帆的情绪还比较稳定，还能勉强吃得下东西，只是时不时的对我们低喃，你们也曾经在断崖下逃生，这不过是你故伎重施，绝对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一帆不眠不休的打捞了三天，你倒是没有找到却把王啸的尸体在下游处打捞了出来。”太子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楼小刀继续说道：“一刀封喉，出手狠绝。”
楼小刀自嘲的笑道：“生死之间顾不了那么多了，后来呢？”
太子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对大伙来说都是个好消息，特别是李一帆，毕竟王啸死了，你生存下来的可能就大了。那时候一帆的情绪要好得多，我还劝过他或许你也像上次一样飘到了远方，只要伤恢复自然就会来找他的。”
太子眼里有些自嘲的笑道：“那会儿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是我是知道那小子是坚信你命不该绝，绝对不会有事的。若是那时候我不是心急处理一些事情而是和他一道回都城，或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第41章 ４１
楼小刀的脑海里面不停的回想着皇兄说的话。
“之前还会强笑着自我安慰的李一帆，却在第十天整个人完全崩溃了，只是因为打捞上来了一把鸳鸯双刀罢了。
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说声情同手足也不为过，可是那日之后我心目中的皎如月光的温暖男子，原本的光亮完全灭绝了，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心若成灰。
我就一直没有搞懂，之前你明明生机渺茫李一帆却咬定了你一定没有事，可是后面不过是把双刀罢了，为什么李一帆看到刀的那瞬间就认定你不在人世了，只是无论我如何问他都沉默不语。
从那天起李一帆便不肯吃任何东西了，哀莫大于心死，我想那时他人也准备随你去了。我无论如何劝说他都像个木头一样不听不问不闻毫无知觉的样子。
最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拿给你报仇的事情来刺激他，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他居然吃东西了，我原本想着这事拖一些日子再加上以后将军和夫人的劝说总是会过的。可是哪里知道第二日我看到他便一日间青丝变白发。
想来这件事情在李一帆心里是过不了了，还好你回来了。
现在贪污案也查得差不多了，我真怕他会再做出什么傻事，毕竟现在都已经疯魔得去赶青蛙。”
楼小刀看着明明已经被人拉出池塘，还要执意下去赶青蛙的李一帆那酸酸的眼睛不由的泪目了。
楼小刀心道：是我，是我当初给李一帆说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可是后面阿爹教训我刀是身外物的事情却没有给他说，他才会以为我死了。
才会做出后面一些列的事情。
自小她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楼大山在南岭不是一开始就站稳脚跟的，所以从小她就要面对厮杀，只是阿爹的背很宽，很厚，从未让她感受到害怕。
慢慢这样的日子便已经习惯了，走上了这条路便早就有觉悟，或许有一天会身首异处。
所以楼小刀动手向来一往无前，不留余地，毕竟一旦动了刀子，谁都不知道你有机会砍出第一刀，但是有没有机会砍出第二刀。
当初在阻挡住王啸的时候，楼小刀想着全力以赴，想着向死求生，但是若真的就此殒命也没有什么。
富贵由命，生死在天罢了。
她不是第一次生死之间了，所以缪无邪才会说楼小刀有九条命。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娇娇女，所以才能稳稳坐上凉山寨寨主的位置，也是南岭的第一个女寨主，她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在刀光剑影中搏杀出来，没有一丝侥幸。
她的生活像来都是这样，她有很多在意的人，但其实一直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牵挂。
四娘又怀孕了，阿爹正直壮年，就算她有意外，阿爹还有楼小山，还有楼小莲，阿爹已经在南岭站稳了脚跟，以后楼家人会越来越多。
她若是身死，或许家里人会伤心，但是对生活无碍。
好友想来也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情就会像她身上的伤口一样，总是会慢慢好的，只是时间或许会久一点罢了。
楼小刀想李一帆大致也是如此，毕竟皇帝会有三宫六院，她阿爹那个位置已经取了四个姨娘，已经算得上是专情。
李一帆呢？楼小刀不清楚，毕竟他们都还很年轻。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楼小刀的武功一直突飞猛进，基本上没有遇到过拼劲。
骨子里面，楼小刀是个及时行乐的主，爱这花花世界，百般温情。
不过毕竟生死与她都是等闲事的人，对于男女之事又能有多看中，不过是做遵从本心的事情罢了。
她喜欢李一帆，便想着和他成亲，若是那天情缘消散，那就一别两宽，仅此而已。
对她而言，若是有人伤害李一帆她是会拼死保护的，可是若是李一帆已然身死，她却断然不会殉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