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有些难过,这个胡不喜,老是喜欢来攀他们家,把秦书旻和二姐强硬的凑成一对后还不满意,又想来打自己的主意。
胡不喜见文咏絮不说话,连忙改口:“好了,咏絮啊,不如带上溪儿,我们一起去后花园玩玩如何?”
文咏絮看看耶溪,微微一笑:“今日天气好,让她们小女儿家自各玩去,大人们烦愁心思多,莫要让我们扰了她们的天真。”
这句话已经是警告了,胡不喜脸上发烧,只得唯诺着敷衍过去。
南笙不知何时来了,对着颜汝玉恭恭敬敬行礼:“母亲。”
一直不说话的颜汝玉开了口,看向一直站在一旁花丛边的文嗣音:“那个,可是文家二小姐?”
文咏絮看过去,淡淡点头:“是啊。”
颜汝玉看了胡不喜一眼,胡不喜马上反应过来,她当初是想傍大腿才和文家好不容易订了亲,却发现二姐是个毁了容又不受宠的,便十分不待见她,一心想着讨好三小姐,却忘了,自己将来的儿媳是二小姐啊。
想到这里,胡不喜赶紧笑眯眯朝文嗣音招手:“二小姐也在啊…”
耶溪眨巴眨巴眼睛:“二姐一直在哪里啊。”
说话之间,秦书旻蹦蹦跳跳的跑来了,手里拿着那个小钟表:“娘!你看!南妹妹送我的!碎了!”
耶溪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预感就应验了,秦书旻指着文嗣音开口:“就是她弄碎的!娘!”
耶溪简直不想说话,秦书旻,当真是个傻子,他当这么多王侯夫人是看笑话的吗?
胡不喜听完发生了什么,笑容僵硬到不行,只能尴尬的看向文咏絮,文咏絮冷冷的看一眼文嗣音,文嗣音低下头,泪水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手里面的小手帕已经捏的不成样子。
“不是二姐!”耶溪突然脆生生开口:“你凭什么说是二姐弄碎的?”
秦书旻凶巴巴:“怎么不是?我们都看见了!”
耶溪拔下鬓上花钿,突然一放手,点翠花钿落在地上,耶溪微笑开口:“我说这是你弄掉在地上的!你可相信?”
“什么鬼!”秦书旻暴跳如雷:“明明是你扔的!你放手的!自然是你弄掉的!”
耶溪微笑:“对啊,那那个西洋钟,明明是南小姐放手的,自然是她弄坏的!我二姐凭什么背锅?她有让我二姐接住吗?”
秦书旻一下子被耶溪的歪理带到沟里去了,没有反应过来干愣眼。
文咏絮看向文嗣音,文嗣音含着泪,躲躲闪闪旦还是坚定的囔囔:“我没有…真的。”
文咏絮一下子拦住了耶溪,看她一眼:“无礼。”说着,摸摸她的头,淡淡的对胡不喜道:“家中孩子不懂事,秦夫人勿怪,一个小钟,我们文家还是陪的起的,用不着贵公子担心。”
胡不喜有些急躁,狠狠的看向秦书旻:“死孩子,看回去收拾收拾他,咏絮你莫要放心上,他啊…就喜欢强出头,估计啊,是被人利用了……”
秦书旻没有看出胡不喜的气,还在较劲:“有!娘,明明就是她的错!我把我那个小怀表给她好不好…”
文咏絮嗤笑一声:“令公子年纪轻轻,倒会怜花惜玉啊。”
胡不喜恨不得把儿子嘴巴捂死,但是碍着夫人们的面,不好开口,尴尬的时候,颜汝玉开口了:“听说你们家送来了几盆稀奇的花儿?今天让我们瞧瞧?小孩子就让小孩子闹去,咱们大人不好插手。”
文咏絮面色稍霁:“什么稀奇东西?不过是南方老家送过来的几盆花,那里到处都是,算不上什么稀罕。”
颜汝玉笑:“南方不稀罕,可劲儿糟践,到了北方,可就是宝贝了,”说着,她不着痕迹的看了文嗣音一眼:“就看人愿不愿意把它送到北方,不是吗?”
文咏絮一皱眉,顺着她眼神看过去,眼色幽深起来。
过了一会,她灿然一笑:“不过是花花草草随人怨,哪里值得颜夫人挂念?好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耶溪送走了她们,扶着哭啼啼的二姐,二姐红着眼睛看向耶溪:“他好讨厌,我不想…”
秦书旻冷哼着从她们身边走过:“丑八怪!”突然被一个石头砸到,捂着头喊起来:“谁!谁暗算我!”
南笙面无表情的走出来:“抱歉,手滑。”
由于还在南府学习,秦书旻不敢把南笙怎么样,灰溜溜走了,南笙笑眯眯的看向耶溪:“三小姐,刚刚那个莲公子,现在好像不太好。”
“啊?”耶溪匆匆离开,去找莲曳,莲曳躺在床上,单手翻着《千字文》记字,除了面色苍白,好的不能再好。
耶溪:“……”突然感觉好像中圈套了?
第25章 繁华如梦生死成空
文太傅的寿宴,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虽然是出了些不愉快,可是都遮掩过去了,不过,虽然寿宴结束了,但是寿宴上一些事情一直被津津乐道。
比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子居然能演了一出柳子腔的折子戏《小上坟》,踩跷极见功底,让荣禄班的班主荣蝶生都开口称好。
寿宴结束,鹤官的名字在京城梨园传开了,九如班也经常的出现在各大园子,王公贵族的戏台上,一时间名声大噪。
还有的事情外人不知道,比如,荣禄班差点打死了人。
水生听说了杨荣升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到了莲曳:“是不是你干的!”
莲曳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水生气的差点一个巴掌扇到他脸上,莲蕊一下子扑过来抱住莲曳:“你干什么!打他做什么!”
莲曳一下子推开莲蕊,冷笑:“显摆他想当我爹呗!”
水生愣住了,莲蕊脸上也不是个颜色,莲曳低头起身,拿起他的粗布包着的文房四宝就出门而去,水生难道强硬的拦住他:“你等等,莲曳,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
莲蕊叹口气,垂泪关上门,几个流氓在门外吹口哨,她一概不理。
莲曳昂着头,面无表情的直视水生,水生恍惚才发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到他肩膀了,仿佛一瞬间,就从小孩子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冷血毒辣的翩翩少年。
水生看他看了好久才开口:“你恨你娘。”
莲曳淡淡开口:“你喜欢我可不喜欢。”
水生一个巴掌直接打到他脸上,清脆的声音在破旧的院子里面回响,莲蕊要过来拦,水生挡住她:“你去旁边!”说着,又一个巴掌打到莲曳脸上:“今天这几个巴掌我不打他,他永远不明白!”
莲曳捂着脸冷笑:“你要我明白什么?我说了,我们各自相安无事就好!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你莫要以为我敬你一声叔,你就真的指手画脚!”
“啪”的又一声,莲曳愣愣的看向旁边的莲蕊:“娘…”
在他印象里,莲蕊从来没有对他动过一根手指头。
莲蕊已经抑制不住,满脸泪痕:“孽障!”
莲曳微微一笑:“行,我孽障,”说着,把书布一摔,直直的砸向墙角:“我走。”说着,摔门而去,莲蕊几乎昏厥过去,水生一把扶着她,莲蕊眼里满是悲戚:“他…他知道个什么!”
莲曳离了家,正是傍晚,迎着斜阳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文家,看着文家气派的御赐匾额,莲曳一笑,突然一个人被赶了出来,跪在台阶上嚎啕大哭。
莲曳一看,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在文府欺压他的人,荣禄班二把手杨禄。
杨禄哪里有当日的风光,狼狈的跪在门前,拼命的敲门:“求求你了!老爷!让我见见文太傅!我儿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被人陷害的啊!”
门房传来骂声,让他赶紧滚。杨禄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砰砰砰就是磕头,莲曳清楚的看见,他眼角泪痕和着额头的血流下,分外刺目。
杨禄也看到了他,眼睛一亮,一下子扑过来拉住他大腿:“莲曳!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和文太傅说说!救救我儿!他要被打死了!”
莲曳眼神复杂,就是他安排下鹤官设计让杨荣升出事的,他如何能咽下着一口气?
他恨啊。
与其说是恨杨荣升,不如说是恨整个世道,欺压他的世道,没有一点光。
莲曳避开他的跪拜,杨禄一下子跟失了主心骨一般瘫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