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僵持,叶琉璃知晓到了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却见,贤王的眼神闪了闪,看向叶琉璃的眸色满是复杂。
他薄唇微启,“杀。”
“……”就是叶琉璃也哑口无言,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杀?
顾斓汐急了,“王爷万万不可,先不说王妃确实对王府有恩,只说其是皇上赐婚,若有个万一,太子又抓了把柄……”
“即便他抓,也是本王保护王妃不利,但若此事泄露,再抓的把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
贤王的一句话,彻底堵住了顾斓汐的嘴。
叶琉璃几乎要疯了,“东方洌你够了!不就是在这打一些破铜烂铁,你以为能造出原子弹,还让人家这么防备?”
顾斓汐不解,“原子弹是什么?”
叶琉璃冷哼了一声,“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配知道。”
心中愤怒和委屈难以宣泄,当死亡来临时心情竟无比平静。
叶琉璃缓缓闭上眼,淡淡道,“东方洌,你一心为民却被太子残害确实可怜,顾斓汐,你忠心为主不分善恶也可以谅解,那我呢?我睁眼就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就有人要剥我皮,我能怎么办?我不想拆穿任何人的阴谋、也不想帮谁去陷害谁,我只想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难道就这么难?我叶琉璃今生今世没害过任何人问心无愧,你要杀就杀吧,且记住,从此以后再不要婊子立牌坊,再不要认为自己是忠良,再不要以为自己是一心为民的好亲王,因为,你们手下有一条鲜活、无辜的生命,时时刻刻鞭你们的心、打你们的脸。”
她轻轻眯着眼,浓密的睫毛垂着,在娇嫩的面颊上洒下一片阴影,无一丝颤抖。
她很坚定,即便是赴死,但却别有一种慷慨的悲壮。
说着是一条不屈的灵魂还不如说这是一副问心无愧于天地的铁骨。
手持寒光宝剑的侍卫不知不觉将宝剑放下,想到前些日子王府下人们得到薪水时的欢乐,想到两日前因为王府重创四大家族,举府欢腾的骄傲。
侍卫不想杀王妃,哪怕王妃娘娘不小心知晓了王爷的滔天机密。
就算是杀,也让别人来杀。
正如娘娘所说,若他下手,那么从今以后永远有一条鲜活、无辜的生命来鞭笞他的良心!
房内瞬间死寂一片,就连房外那打铁声都已停止。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贤王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好生看守,别让她跑了。”
顾斓汐眼神闪了闪,却追问,“王爷,您这是放了王妃娘娘吧。”再一次用语气表达了求情的立场。
贤王淡淡看了一眼被绑着坐在地上的叶琉璃,缓缓闭上眼,“本王要想一想。”
“……是。”顾斓汐无奈,只能推着贤王离开。
少顷,当木轮碾地的声音越来越远,叶琉璃那若蝶翼一般的睫毛抖了抖,而后迅速睁开,若琉璃一般清澈的眸子转了转,见房内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哎呀妈呀,可吓死姑奶奶我了,这贤王怎么说杀就杀,忒缺德了吧?好在姑奶奶我机灵,先来软的后来硬的软硬兼施,只要他犹豫了就好办,**不离十我的狗命算是保住了。”
说着说着,一抬头,却见刚刚拿刀的侍卫如今端着一碗水站在门外。
气氛好……尴尬。
“咳咳……”叶琉璃干咳的几声,“那个啥……你刚刚都听到了?”
那侍卫二话不说,“王妃娘娘且放心,属下绝不会告诉王爷!”
“真的?”叶琉璃惊喜。
侍卫严肃道,“娘娘身世悲惨、嫁入王府后一心为了王爷为了王府下人,娘娘的好,属下们都明白,如果王爷再要杀娘娘,属下们便以死上觐!”
“咳咳……”叶琉璃很是惭愧,她哪是一心为狗屁贤王啊,但装还是要装的,双眉微颦,幽幽叹了口气,“哎,如今只希望王爷能知晓本王妃的一片苦心呐。”
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贤王被顾斓汐推出了秘密基地后,一直相对无言。
悄无一声的天地间,只有轻微脚步声和轮椅木轮碾过地面的声响。
武功高强的侍卫们不远不近的跟着,无一人发出响动,因为大家都能看出,王爷的心情很不好。
“王爷,天色不早了,属下送您回去休息?”顾斓汐问道。
东方洌凝眸,目光悠远地看啦一眼被拆得残破的王府,“不,在王府内转转罢。”
第087章 动容
“是,王爷。”顾斓汐便推着东方洌绕着王府的路慢慢走了过去。
如今王府大修,无论是地面还是房屋,都拆开了重建,虽然比从前更破烂,却也有一种百废待兴之感,这种感觉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希望。
幽黑无光的黑暗之中,她就如一抹光芒,令人无法忽视,令人促足观看,令人忍不住追随。
东方洌抿紧了唇,不发一语,只静静看着这一幕,沉寂冰冷的心微微触动。
突然,从树丛中听见两人的交谈声。
“听说明天就能结算工钱,真是太好了。”
“是啊,王府修缮真是个及时雨,如果再不赚钱,我家一家老小就挨饿了。”
说话的应是进行王府修缮的两名工匠。
因为不赶工期,所以工匠们晚上是都回家休息的,王府内不提供住宿。
有些家离得远的,就住出租的民宅,一晚五个铜板也不算贵,但即便如此,依旧有许多人连五个铜板都出不起,便偷偷在王府的树林、草丛里睡了。
王府侍卫了解情况,默许了工匠睡在王府外延,只要不进入王府内部便不管,只为他们省下五个铜板。
在南赵国,有人为了省下五个铜板而睡野外,有人为了一块不能吃不能用的死物而拍下几千万银两;在现代,有人为了几元钱而劳作一整天,有人出手几亿为拍下一只古董。
贫富差距便是这么大、世界便是如此残酷,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真希望王府能天天修缮,这样既能赚银两,又能给王爷修王府。”
“是啊,却不知道王爷的病怎样了,只希望王爷早一些痊愈,这样咱们百姓还有一口饱饭吃。”
“听说这次王府修缮便是王妃娘娘提出来的。”
“真的?王妃娘娘心肠真好,和咱们王爷是绝配。”
东方洌越发听不下去,摆了摆手,顾斓汐立刻明了,并未打断闲聊的两人,推着贤王离开。
一夜,就这般过去。
清早,主院。
碧竹和翠竹两人静静等在贤王的房门外,直到确定贤王起身,两人这才入内伺候。
两人本来想说些吉祥话,让王爷心情大悦,但却发现,无论两人如何口绽莲花,贤王非但没有半丝笑容,眼底还有不耐烦的神色。
“王爷,您今日怎么了?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好吗?”碧竹的口吻带着撒娇。
贤王对两人一向不错,从前贤王未受伤时,宽恤下人,后来贤王受伤性情大变,两人却一直伺候,所以贤王性子虽冷漠,但对两人还算宽容。
听了碧竹娇嗔的问话,贤王脑海里竟闪过昨夜某个女子大喊着要为他生儿育女的画面,只觉得头疼起来。“出去。”口吻更冷了。
碧竹吓了一跳,翠竹赶忙将碧竹拉了出去。
门外,碧竹一头雾水,“你说,王爷为何心情不好?”
翠竹道,“我也不知,但多半是因为岚芳园的那位。”
“如果是她就太好了,最好王爷一个不耐烦,杀了她才是。”
“一会我们
一定要找机会狠狠说她坏话。”
“好。”
两个丫鬟窃窃私语准备办坏事自不描述,只说岚芳园闹翻了天。
当玉兰赶来发现玉珠呼呼大睡,而王妃没了踪影时,气得火冒三丈,“玉珠,王妃娘娘呢?”
“王妃娘娘?”玉珠揉着眼睛,“不是应该在……”当看见床上空无一人时,几乎要叫起来,“娘娘去哪了?”
玉兰一把将玉珠的嘴巴捂住,“闭嘴,不许乱喊,我出去打听一下消息,你好好守着,对外只说娘娘还没起身。”
“为什么?”玉珠不懂。
玉兰阴冷冷地瞪了一眼,“若娘娘是被害的,那贼人怕要在此事上兴风作浪毁娘娘声誉,你可以不懂,但我说什么就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