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崖做着杀人的买卖唯恐别人报复便将其建在高绝之地,神月崖四面悬崖只南面一处地势稍缓,即便如此这一处仍是遍布怪石嶙峋,仅有藤蔓供人抓住攀爬。
往日他们上下来往皆靠轻功,稍稍一借助藤蔓就来去自如,像她这种没武功底子的,只好老老实实抓住藤蔓一步一步攀爬,如果不慎掉落崖底便是生死由命。这三年来她只下去过一次,就是两月前母亲蛊毒毒发之时,沈王�狄�瞒她,幸好她与母亲约定,若有紧急事情以三支烟火为信,她才能及时赶到见了母亲最后一面。
她回神不去再去想这些,只专注眼前的困境。
她想离开只能通过藤蔓下去,但以她的底子只怕还未触碰到藤蔓就会被人发现继而让人抓回来。所以她只好使点手段,趁今日大婚饮酒,给他们加点料让众人在酒酣之际醉的更深沉些。
风起了,火苗簌簌往水云阁方向窜去,她这间月竹馆地处神月崖东南处,四周无植被,烟雾最易趁着崖风往水云阁方向飘散。
她捂着口鼻将衣条一片片投入火盆中,火盆中随即升起一股股灰青之烟,徐徐往水云阁方向飘去。
水云阁外是神月崖众人吃酒,偶有人闻到些味道就问,“好像有一股火焦的味道。”旁人便跟他解释,“少主夫人在祭拜亡母,是她在烧香。”那人明白,只是微微一叹不再多言。
她在月竹馆候了一刻钟,安神香被人吸入后会随着血液迅速进入四肢百骸,不久后众人便会有飘忽忽的感觉,不知是醉酒还是药物刺激只想睡觉。
她看着火盆里的火渐渐消灭下去只剩一点遇风闪动的灰烬,扶了扶鬓间的银质如意发簪,缓步往水云阁去。
她进入水云阁,水云阁外响着众人喧哗劝酒之声。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大红的床榻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就是安静的等待一切的结束。
她静静听着崖下的水声,水云阁临崖,底下是一条汩汩流动的河流。
她曾经想过从这里下去,她不会武功下面有水如果不慎跌落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但这一处实在高绝即便落入水中也是九死一生,她反复思量还是攀着藤蔓下去最为稳妥。
屋外人语渐渐消散,她思忖着应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她准备再候一炷香便出去看看,今日的风不大不小刚刚好够安神香在这边集聚不易散。
房间内一对大红金线龙凤红烛簌簌的燃着,旁边鎏金兽纹香鼎徐徐升起,她深深吸了口气提神醒脑,这是她刚才进来之时顺手放进去的。
“吱呀”门开了。
她心下一滞,随即瞥眼过去,挂着大红布幔的雕花��扇后转出来的是叶寒星,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叶寒星徐步进来,他削瘦颀长,一身玄衣如同黑夜的使者,在这红烛红布红光的房间里格外的突兀。
他在房中站定,脸色不善,狭长的眼眸阴沉冰冷,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势,这一身黑似乎要将这一片红淹没。
“少主进了偏房,你不必等了。”
她抬眼,不过一笑,“我知道了,你去歇息罢。”
“阿英不会觉得委屈吗?”
她笑笑,“你以为我会因此不高兴,你又不是第一天来神月崖。”
叶寒星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略微向下,这是他不悦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踩上脚踏,低头看着她:“你不该承受这些。”看着她仍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头涌出一股酸涩,将心口填的满满的,涨的人难受,“你如果觉得难过就哭出来。”
她含笑着摇头,“我的眼泪在母亲逝世那天就流干了,如今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哭了。”
叶寒星向来无法对她生气,即使因她现在无所谓的态度生了几分气,终究都化作一声叹息,“你睡下罢,我会在这陪着你。”
她平静无波的看着叶寒星,他身上没有酒味,不知吸入了多少安神香,这香只能安神并无催眠作用,以他的武功且无酒精催发,效果可能不会很明显。
她道:“你该走了,如果让人看见对你我都不好。”
叶寒星眯了眼眸,问她:“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
她刚想再说,叶寒星忽的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她一惊一把推开他,像是宣示主权般狠狠擦掉他留在她唇间的气味,沉声道:“你逾矩了。”
“哪又如何!”叶寒星眯了眼眸,下一个吻便落下来。
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绝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第4章 第四章
叶寒星一只脚踩上床榻,鲜红的床单在墨黑行云靴下被踩出扭曲的褶皱。
叶寒星双手扣住她的双手,然后将她推倒在床榻上。
她心中终于开始有一丝慌张,因为叶寒星突如其来的行为,更因为怕失去了这次大好的机会。
叶寒星覆身上去,微凉的唇热烈的吻向她。
她踢打,他便伸脚压制住她,唇间的攻势半分不减。她挣扎,他如山的身躯压住她,双手用力紧紧的抱住她令她不能动弹半分。
她发现反抗无效后,狠心在唇齿相碰间毫不犹豫的朝叶寒星咬去。
叶寒星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这点小痛怎么会放在眼里。
她狠心咬着,满口的血腥蔓延开来,直到她自己的心都颤起来,叶寒星依旧没有一丝停顿的意思。
大红的床幔落下,身上的衣物已有些破碎凌乱。她张着婉转带着水意的美目看着叶寒星没有惧意也没有软弱只是盯看着他,叶寒星回看着她,双目相瞪不甘示弱,然后叶寒星冷寒着脸沉下身,没有一丝犹豫。
撕裂的痛楚传来,她闷哼了一声。
叶寒星到底不忍,亲上她的眼睛迫使她闭眼。他吻她的眼角、额边、耳边,他轻喃,阿英,从此以后我们便绑在一起,要下地狱一起下,生死我都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能丢下我。
她的身体颤了颤,眼角最终落下一滴泪来,这个人是叶寒星,便罢了。
她侧头,叶寒星肤色偏白的手撑在她头侧,她一抬下巴咬上他的手腕,殷红的血随着她的贝齿渗出流下嘴角。
她狠狠的咬住不松口,她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此生此世都无法磨灭。
......
一阵崖风吹进来,龙凤红烛的火苗猛地颤动了下,如纸般薄红的红烛外壁再承受不住这强烈的震动,豁然破了一个口子,透红的烛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落下,落在金漆托底上渐渐凝固住。
大红的床帐内伸出一只白玉般细腻的手,那只手将床帐拢到金钩上挂好,接着露出一张美人脸来,她桃面香腮,烟水眉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她拉起已有些破损的红衣掩住白腻的肌肤上大片的红印。
她忍着浑身的酸楚坐在床边穿好衣服,她回头看向床里。
叶寒星睡得深沉,白俊的脸庞平静无辜仿佛一个孩童。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了,如今填充在她如今记忆里的是一张又一张冷峻阴鸷的神色。
她看到落在床沿边的如意簪,随即拾起来握在手中,她又看了眼叶寒星手腕间深刻几乎见骨的牙印,伤口上的血已有些凝固。
她松开簪子,簪子上的如意有拇指大,为累丝状,仔细看细微处还有个活扣。
她用指甲尖挑开这个活扣,如意对半打开露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
她将这虫子挑到叶寒星手腕伤口处,瞬间便见虫子消失在伤口处。
叶寒星只微微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她放心起身走到崖边侧身看了眼崖底,崖下一片深黑只听见水声。她脱下外袍,撕了一块挂在窗口粗糙处,然后将外袍扔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回到床边,她凌乱的床榻上找出从她身上掉出的短笛,低低的吹了三个音。
只见叶寒星手臂肌肤震动,皮肤底下仿佛一颗珠子滚过,这颗珠子一直滚到手腕伤口处接着一点黑点冒头,慢慢出来一条小虫子,便是原先那条,只是比之前的略大些。
她挑起虫子复而放入如意坠中,将坠子扣好插入发鬓。
她坐到床边,摩挲了下叶寒星沉睡的面容。
她身为百虫谷谷主的女儿,但沈谷主却从未教过她任何用蛊之法,一是对她不上心二是对她母女做了太多亏心事,怕教会了她,她将来反过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