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过一商贾无须我多费心思。”叶寒星抵着流光剑半跪在地,眼眸落在云纱上,冷淡的看着纱内男女亲昵的姿态。
“寒星这次自然是大材小用了,你完成这次任务便晋升为翼星楼楼主,这次任务算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谢少主。”纱外人的声音未有一丝波动,仿佛最终站上翼星楼最高处,从此江湖人听到叶寒星-叶楼主的名讳都要胆寒三分并不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
翼星楼,翼取辅助,如虎添翼之意;星,月之旁左;众星拱月为翼星。翼星楼为神月崖最顶尖杀手之处所,其楼主非武功绝世,冷酷绝情者不能担任,每一任楼主皆是踏着成山的尸体与骨血一步步杀出来。
“绛儿,将解药给他。”少主开口,示意她将紫檀案上青虎纹熏香炉旁一个通身漆黑的小盒子给叶寒星。
每一个进入翼星楼的人必须服下百虫谷的蛊虫,神月崖为百虫谷提供庇佑,百虫谷服务于神月崖,她当年能上神月崖也正因此项合作。每一个翼星楼的杀手出任务,任务若失败即便不死于敌人的剑下亦会死于蛊毒发作,未能按时完成任务亦是死路一条。
她起身双手捧起漆黑的小盒子,缓步走向云纱。
叶寒星一身玄衣半跪在纱外,崖风吹来没有带来以往熟悉的血腥味,他目光平视,狭长的眼睛冷冽而阴郁,剑眉张扬又肆意,五官棱角分明,脸色透白神情冷漠,没有血色的唇坚毅的抿着透着一股冷意。
她半跪下来将黑盒递到他眼前。
他眼眸半垂接过盒子,指尖碰触处传来几许冰凉,下一刻叶寒星即收盒转身离去。
她缓缓直起身子,目送玄衣人一直消失在云纱外。
第2章 第二章
她转身,几层纱外她方才进门那一边绰绰约约站着个人,绯色衣衫。
他渐走近,肌肤白腻,秀发如泄云,俊脸如魅,他如同她一般伏在少主膝头,少主溺爱的抚弄他的秀发,随即转头冲她抱歉的笑笑。
她知趣,上山三年她从来没有干涉过少主的私生活,少主心属何人,所爱何人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做一个乖顺的人让沈王�捣判摹�
她知礼的一屈身,随即从这边出门离开。
天边晚霞落尽,天地拉起灰蒙的幕布渐要笼罩这个世界。
神月崖虽为暗杀组织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但与江湖六大门派并无瓜葛,除却三年前为保她父亲与六大门派有了嫌隙。
她缓步在水云阁外的长廊上,少主不似老崖主精干,他性柔又不喜舞刀弄枪,老崖主膝下只他一子怕他日后压制不住翼星楼,这才出手保百虫谷用他蛊虫,与百虫谷联姻不过是怕百虫谷反而已。
她穿过长长的桥廊,神月崖地势高危,底下为岩山随处可见大块大块裸露的青灰的岩石,贫瘠难长植物,但少主为讨心上人欢欣,移土填地,几年下来竟也能见花娇叶绿。
月竹馆与水云阁遥遥相望,她走过长廊走尽花红柳绿处前面便是月竹馆,她喜欢清净并不愿意四处植花种树遮挡视线,便回了少主为她月竹馆费心的好意。
“阿英。”
她一怔,世上叫她阿英的人只有一个人。
她转头。
果然,拐弯处叶寒星抱臂倚墙,一身玄衣,肌肤偏白,英俊的五官半隐在阴影里如鬼魅似修罗,这几年的历练与成长愈发出来一股迫人的气势。
夜色渐来,他愈发张扬与不可一世,眼眸明亮若天上寒星,带着几分肆意在看她。
叶寒星是属于黑夜的。
“阿英如今十六了,出落的愈发好看了。”
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淡淡瞥了眼远处高挑的飞檐,清冷道:“你该回翼星楼了。”
“阿英见到我不高兴吗?”
叶寒星上前扣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低头去嗅她发间的清香。
阿英身上有令他心安的混合着药香的兰香味,邱棠夫人擅药,阿英如今也通药理。她一人独居在月竹馆每日无事便看些药书,崖中有人若采药带回也会托她晾晒,便是翼星楼这几年若有人出任务受伤也赖她疗治一二。
她直挺挺的站在他的怀里,皱了皱眉,“你逾矩了。”
耳边传来叶寒星的冷笑:“阿英在怕什么?”
她抬脸平静无波的告诉他一个事实,“三天后我便要与少主成亲,叶楼主不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叶寒星抬起脸,似完全不为这件事所扰,专注又贪婪的看着她。
她的五官已经褪去三年前的稚嫩,这三年来她如花苞绽放一般,褪下干瘦的身材变得亭亭玉立,五官变得明亮而妩媚,眉梢、唇角生出一股诱人的风情。他只庆幸如今他有能力护得住她。
“我想阿英了。”叶寒星喟叹,垂头抵在她的肩上,阿英高挑而消瘦,肩胛无肉。
“你太瘦了。”他闷声道。
她未答,不知该说什么,以她的身份最好与翼星楼楼主保持距离。
“我站在翼星楼顶层便能看到你这,我在的每日都会看你。”
久久她才叹息一句,“你在这会教人看见。”
“我并不在意。”
“这三年你从未这般无礼过。”
“我忍得够久了。”
她顿了下,不想在这关头出岔子,事不关婚事而是她的计划,此刻引人注目对她有害无利。
她推了推叶寒星,想抽身退出他的怀抱。
叶寒星抬头盯着她,冷峻的眼眸带着几分疑惑,“阿英与我生疏了。”
她微抿菱唇,生硬的强调:“三日后我就要嫁给少主了,你该知道分寸。”
叶寒星冷了眸子,似有些看不懂她,随即试探般薄唇便压下来。
叶寒星的吻如同他的人一般带着冷冽与侵略。
她料想不到叶寒星会这般大胆,直觉要去推他,岂料叶寒星一转身将她压在墙上,薄唇仍压在她唇上,温舌抵入想撬开她的牙关。
她退不出逃不走。
她一狠心贝齿便朝他唇间咬去,他哼都未哼,愈发猛烈的在她唇间掠夺。
她发狠又咬了他一口,他稍稍退开些,她手肘一顶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她咬着牙发了狠:“叶寒星你清醒点。”
叶寒星看着她,眼神中带点迷蒙与落寞。
她真怕他会继续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所幸没有,他转身离开了。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叶寒星这几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人人谓他为江湖第一杀手,杀人无数、嗜血无情,可她却不怕叶寒星。
一点都不。
她整理好微乱的衣袍,神色间已无一点波澜,转身往月竹馆。
月竹馆四周无绿植视野开阔,她一抬头便能看见北面的水云阁,而这边过去不远处的危楼飞檐是为翼星楼。
她撇过脸不去瞧。
三日后便是成亲的日子,江湖儿女并无太多规矩,不过是请了个喜娘,开脸、盘头然后披上大红的嫁衣。
她一身红衣坐在红木梳妆台前,云鬓高耸,裸露在外面的颈脖白腻而修长,她拿起一支如意坠银簪欲带。
喜娘看见忙道:“少主疼爱姑娘,这满台的金簪还带不过来,姑娘如何还要带这一支银簪。”
她转过身来,姣美的脸庞上了大红的胭脂添了几分艳丽。
她红唇轻启微微一笑,再妩媚婉转不过,“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今日成亲想让她也看看。”
喜娘忙道:“哎哟,姑娘不好说这话,今日大喜不好说这些话。”
她笑笑没说话,继续将银簪插入发间,对着铜镜左右一看,是格格不入,但格格不入的不是这一支银簪而是这一身嫁与与满头金饰。
喜娘还想再说,又不知怎么开口,急得直搓手。
“让我来帮姑娘上妆罢。”
铜镜里映进一个人,一身精白月纹长衫,面容阴柔,体态纤细。
“云霜哥哥。”她回来扬起灿烂的笑脸。
她十三岁上神月崖,人人皆当她是小孩,如今十六,扮天真烂漫状她最拿手。
云霜扬笑:“今日大婚该是稳重些。”
她含笑,小心的觑了眼云霜的神色,道:“云霜哥哥会否不高兴?”
云霜心中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的,只是他不高兴又能如何,难道要让少主被天下人取笑,如今这样已经很好,若换做是别的姑娘定然不会这十分大度,但绛儿却不会,她乖顺又懂事。想她初来神月崖时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饶是这样他仍然醋意大发闹过一场,只是老崖主临终遗愿,少主也不能违拗。但这三年来绛儿从未干涉过他与少主,初时他曾报复般故意在她面前与少主亲热但未见她有一丝不悦,再后即便她在少主跟前见他前来无有不识趣之时。三年来他们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般,今日即使有那么一分不悦,但见她这般小心翼翼亦有一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