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南方因为舒先生被搅得天翻地覆,现在林家已经是强弩之末。虽说林家之争关键在南,但林家的根基在北方。林易禹长期呆在那边看着枝繁叶茂,实力雄厚,实际上根基不稳。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他的人慢慢渗透进去,林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林易禹不过是他当初为了试探林也伊推上去的一颗棋子罢了。因为握着林家南方的人不是林易禹也不是林景之,而是他林锐哲。
林锐哲比谁都清楚这个节骨眼上去南方毫无意义,百害无一利,搞不好前功尽弃。
但他还是来了。
他不相信叶姝就这么走了,她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会给自己准备后路。
他去了叶姝家,叶姝的母亲不在。邻居告诉他,叶姝走得太过突然,叶柔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请假回乡了。
“她葬在什么地方?”
这是他到了南方问欧阳凌司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叶柔带走叶姝的骨灰后就失踪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校园。前天她来认领遗体的时候,看她的样子憔悴得不行。舒文华也来的,叶柔卸掉了舒文华的胳膊,让他跪在叶姝面前。”
“我已经让人去查孟常筠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林锐哲等了两天,仍旧没有孟常筠的消息,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三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温朵打来的。
“林锐哲,我们见一面,我知道叶姝在哪。”
现在回想起来,林锐哲觉得自己当时就是疾病乱投医,但凡有个人告诉他,他知道叶姝在哪,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去见温朵的结果就是上套了,还是任潇温朵林艺涵的联手套。
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房间,身体软绵绵的,每过一会就要接见一个人。
林锐哲看不见,只能从声音判断来的人是谁。
“阿哲,我让人给你做了一些粥,你吃点吧,你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
来的人是温朵,林锐哲闭上眼,虽然他睁开眼也看不见,但他不想理会温朵。他以为温朵对他只是得不到的不满,毕竟她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天上的星星绝对不会得到月亮。没想到这位从小被人捧在手里的大小姐会那么偏执,非他不可。
这些天温朵寸步不离,他睁开眼睛,她就会嘘寒问暖,他有起身的架势,她就会把他扶起来。不管他脾气多坏、多差,她都全盘接受。
每当听到她委屈的质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而他还是那么冷漠,林锐哲就觉得好笑。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觉得自己丁点的施舍就要被施舍的人感恩戴德,却从来不会想被迫接受施舍的人想不想要。
林锐哲不想和温朵纠缠,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永远都是“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他是温朵的得不到,自然她就认为他是最好的。
“阿哲,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叶姝?她都死了!”
林锐哲闭着眼,转个身背对温朵。他不需要别人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叶姝已经死了,而他是间接害死叶姝的凶手。
舒家的意外是对家使的绊子,不仅针对舒家,还针对舒先生。如果不是他让欧阳凌司放出叶姝是舒先生的消息,那些人就不会对叶姝下手。
“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温朵放下东西出去了。
关上门的那瞬间,她觉得很是委屈。但想到不久后林锐哲就是她的,她心里微微好受。林锐哲现在不接受她没关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消耗。
“任潇,我什么时候可以带林锐哲走?”
温朵问。答应和任潇联手,是因为任潇说事成之后他把林锐哲给她。
任潇借她在温家的地位拿住了她的堂妹,进而捏住了林景之的命。想到从小依赖自己的堂妹,温朵难得起了一丝愧疚。但这样的愧疚很快就被得到林锐哲的喜悦盖过。
“等我解决林家,我会把他给你。”
“你什么时候解决林家?”
“很快。”
任潇胸有成竹,现在他手上有林锐哲和林景之,林艺涵是他的合作伙伴,等他抓住谭潇潇,林易禹就是瓮中之鳖任他拿捏。
他要把林也伊放在最后,让她孤立无援,让她体会一下当年乔蔚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什么事这么开心?”
林艺涵走过来,眼尾扫过楼下温朵离开的背影。
她只着了一件吊带,没有穿内衣。
任潇朝林艺涵伸出手,林艺涵把手放在他手心,只觉指尖一紧她就被任潇拉入怀里,一抬头是热情的吻,吻得她如一滩泥瘫在他怀里。
“在这里?”任潇吻了吻林艺涵的鬓角,将她耳边的碎发抡到耳后。
“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林艺涵嗔怪着推开男人的唇,却又踮起脚在男人耳边说着悄悄话。话还没说话,一声惊呼,她被男人抱回了房间。
下午,任潇神清气爽的下楼,门口管家正领着林景之进来。
任潇第一次见林景之,林景之给他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林家的人。林也伊像女皇睥睨众生,雷厉风行,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林易禹最是阴郁,像毒蛇伺机而动随时捕捉猎物。林锐哲是狡猾,他把自己藏得很好,叫人根本抓不到弱点。看似多情,却最是无情。林厉扬有小聪明,可小聪明在哥姐面前根本不够用,所以他最早被淘汰。而林艺涵,她完美的诠释了最毒妇人心,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蛇蝎美人。
所以一身正气的林景之站在林家这几个兄弟姐妹中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的头发不长也不短,有些自然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是工整的西装,系着与西装同色系的领带,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他手里提着公文包,横看竖看都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林景之的确是社会精英,他是研究所硕士研究生导师。
“五少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林景之瞥了眼任潇主动伸过来的手,视线对上任潇的眼睛,开门见山,“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林景之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绕弯子。因为他很忙,没有闲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研究员把正在研究的药物带出研究所,不怕被处罚吗?”
任潇调笑,林景之勾起嘴角,话说得很不中听,“轮不着你担心。”
果然和林家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至少会和他不痛不痒的过两招,林景之是连废话都不想说。
任潇示意,管家带着林景之去了房间。
林景之知道任潇要他们研究所还在研究阶段的药肯定是用在人身上,却怎么想都没想到这药会给林锐哲用。
潮湿的地下室摆着一张生了锈的铁床,林锐哲衣服凌乱,双手被布条绑在铁床,进来的时候林景之看到一个男人从林锐哲身上弹起来,现在正站在角落里整理衣服。
“管……管家……少爷,我……”
“滚出去!”
管家呵斥,男人提着裤子跑了。
林景之走过去,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取出里面的东西。
林锐哲的衬衣被撕开了,但他的裤子还没被扒下,看来那个人还没得逞。平心而论,林锐哲是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里长得最好看的,有色心的人看到他现在这幅任人宰割的模样起了歹念也很正常。
戴上手套,针管吸出瓶子里的药物。
林锐哲睁开了眼睛,林景之对上他毫无聚焦的眼睛,心里一惊,林锐哲失明了!
“林景之?”
“嗯。”
“你怎么也在这?”
林锐哲问。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林景之卷起了他的衣袖,然后冰凉的东西擦在胳膊。
“和你一样。”
林锐哲挑眉,和他一样,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啊。”
“彼此彼此。”
林锐哲和林景之旁若无人的聊天态度引起了任潇的不满,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林锐哲,“我听你妹妹说你小时候被男人上过,刚刚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重温一下?”
“不问这是什么药?”林景之弹了弹针管。
“要么□□,要么□□。你刚刚没听他说吗?”
“这个药还在研究阶段,没有做过活体实验。”
“林景之,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人废话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