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黑户的身份周遡是知道的,若她想要拿到枫叶卡,除了和人结婚,似乎无路可走。
阿呆默了默。
她不想结婚,“我想要念书。”
若攒了足够的钱,妹妹的病也不用她负担了,阿呆想要回学校念书。
这辈子,她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楚。
因此她想要念书,哪怕是读个college*的文凭也好。
“念书?”这倒是让周遡诧异,没想到这呆子三番五次的给他意外,“你想念什么。”
对于念什么专业,阿呆并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
她垂着头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
连念书上学这样的念头,对于现在苟活在温饱线上下的她而言,都是妄想。
“那就慢慢想,”周遡说的云淡风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
那你喜欢什么呢,阿呆脱口而出的想要问道。
但是她看见他紧锁着的眉头,话又咽了回去。
阿呆不知他在烦恼着什么。
她想他拥有了那么多,房子,车子,女人,朋友,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
是因为拥有的这些,都是他不喜欢的吗?
她不知道,也无从问起。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呆聊着天,他从与她的对话中,便能窥见她生活的酸楚。
直到阿呆的指尖开始酸涩了,周遡才勉强有了睡意。
“……是啊,每隔一个月都要汇钱回去的,手续费大概要50加,还只收现金。我没有合法身份,所以开不了户,只能走私人的换汇。”
这些事儿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妈妈不曾,阿妹更没提起的必要。
“有一次要去寄钱给家里,我走在唐人街上差点被人抢了包,”提起这段事儿,她苦涩的笑笑,“好在旁边的白人大哥帮我追回来了。”
幸好是虚惊一场。
不然那个月她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也许真的要去睡麦当劳,领教会的救济。
周遡听着阿呆的描述,他问她:“你家有多少兄弟姊妹,”竟能拮据到这个地步。
“就我和我妹妹,还有妈妈和阿婆。”
谈起家里人,阿呆嘴角勾起了抹甜:“我妹妹身体不好,一直要吃药,还要做手术,所以我想要多攒点钱。”
而阿妹在偶尔清醒的时候还和她提过,阿婆的身体也愈发的不好,只有妈妈一人挑起了家里的大梁,忙里忙外的不见歇。
她在这儿鞭长莫及,只能多赚些钱,寄回家。
周遡没多置喙,他人的家事,认真算起来都是本糊涂账。
也许日子苦一点,也不见得是坏,至少在他看来,她们家里,都彼此相爱。
是那种没有嫌隙的无条件的爱。
多么奢侈。
过了许久,阿呆见周遡不再说话。
她轻声唤他:“周先生?”
他没出声。
莫约是睡着了。
阿呆终于松了口气。
她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原本阿呆以为已经睡着了的周遡突然开口。
他闭着眼伸手,拉住阿呆微凉的手,她的十指粗糙,手心全是茧子。
他的力道很大,阿呆挣脱不开。
“上来,”周遡挪了挪身边的空位,“今晚你睡这。”
他拍了拍身侧深蓝色的床单。
阿呆错愕。
“别想多,”周遡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于自己的要求,他根本不觉得有任何的过分。
阿呆却臊得慌。
从小到大,她还没和任何异性同床共枕过。
周遡却不容她多想。
他起身,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没有任何防备的阿呆直接被带到了床上。
被周遡拥在怀里的阿呆浑身僵硬。
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周遡棱角分明的下巴。
还有微微冒出头的胡渣。
薄薄的一层。
让他看上去更加的性.感了。
“周先生……”阿呆忐忑,她想与他拉开点距离。
只因他们靠的太近了,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杜松味。
“别吵,”周遡嘟囔了一句,接着抬手便关了灯。
“睡了。”
一室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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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lege:加拿大的college和university就是职业技术学院和综合性大学的差别。一般college里好的专业就业率很高,比如飞行员专业就设立在college里。
第33章 Jo Malone
阿呆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醒来过一次。
夏日将至。
天总是很早的亮了。
清晨的时候总带着凉意。
窗户没关。
偶尔还能听见窗外传来的Canada Goose(加拿大雁)的叫声。
被窝温暖。
身旁的人睡得很沉。
她发现自己被蜷曲成了一个蚕蛹,被周遡紧紧地箍在怀里。
而他的下颚正好抵在她的额头。
这样的姿势其实阿呆是不舒服的,她的四肢被紧锁住不得动弹,周遡的胸膛熨帖着她的,他的身体散发着滚烫的温度,瞬间让阿呆红了脸。
更别说两人之间贴紧到密不可分。
意识稍稍清醒后,阿呆想要挣脱周遡的怀抱,至少两人之间要隔出点距离开来。
明明昨天晚上她睡着的时候,刻意的用被子隔开来的。
哪知道昨天的泾渭分明就成了两人之间的零距离。
至少不是负的,阿呆天然呆的想。
当然,即使她心里隐隐的期待,也不过是她的白日梦。
周遡不缺女人,从前不,以后也不。
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别动,”被阿呆乱动吵到的周遡突然出声。
他没有睁眼。
整个人依旧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阿呆顿时吓得僵住,动也不敢动。
好在周遡说完又熟睡了过去。
潜意识里,他将怀里的阿呆搂的更紧。
让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呆将头闷在他的怀中。
迷迷糊糊间,两人就这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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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遡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便看见眼前的一张硕大的脸。
平整的五官,肉乎乎的脸颊上还有印着睡痕。
眼睫轻颤。
熟睡中甚至还打着轻鼾。
周遡的脑袋先是空白了几秒,接着理智再慢慢的回笼。
昨天深夜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的涌入脑海。
难得的一夜好眠。
熟睡中,他能隐约感觉他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
但是身体的疲倦还是让他坠入深睡之中。
久久的不愿醒来。
等到现在清醒。
昨夜被释放而出的困兽又重新回到了囚笼中。
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还和身边的母猪搂在一起,睡到了大天亮。
简直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他向来浅眠,只要有一点光亮和声响,就能硬生生的将他吵醒。
而现在天光已经大亮,耳边是这呆子的打鼾声,他不但没醒,还睡到自然醒。
似乎昨夜发生的种种,不过是他午夜惊魂的梦境。
一切都散去了。
他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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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
被单褶皱,残留余温,说明应该离开没多久。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趿拉着灰色拖鞋,顶着蓬松的鸡窝,出了房间。
而周遡刚好洗完澡。
“早啊,”阿呆试探着和周遡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晚上睡觉时候发生的一切。
周遡面无表情,淡淡的回了声“早”。
两人勉强算是打过了招呼。
阿呆偷瞄着周遡的脸色,显然,周遡丝毫没有提起昨天晚上发生事情的欲.望。
也对。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周遡被自己撞见。
应该也许只是巧合。
为保平安,阿呆自然不会轻易的提起。
以免受到他的波及。
得不到答案的阿呆只能转身去洗手间先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周遡则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接着进入厨房,打开咖啡机,倒入新鲜的咖啡豆进行研磨。
没一会儿,整个厨房都弥漫着咖啡的浓香。
“早饭想吃什么你。”
他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板,隔着门,他问阿呆。
还迷迷糊糊的阿呆差点把刚挤出来的薄荷味牙膏给吃进去。
周遡居然会主动问她要吃什么早饭。
这……难道是属于安眠药精的独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