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Mark打断吞吞吐吐的助理,他讨厌Felix这种说话方式。
手机刚打开,未阅信息和未接电话疯狂弹个不停,在信息和电话带来的震动中,Felix告诉Mark:“海勒·赫伯特,就是上次跟别人说……”
“我记得他。”Mark再次打断,一点都不愿意Felix把那个变态的名字和自己男朋友的名字放在一起。
他那天在F8听到赫伯特用Eduardo作谈资炫耀性权力所说的话,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渣对Eduardo的意淫让Mark恶心至极,每次想起里面哪怕一句话一个词语,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想要再狠狠打这混账一顿。
“这个人今天持枪闯进了Facebook园区。”Felix说,“然后Eduardo正好也在那里遛Beast……”
Mark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Felix,“你说什么?”
“Eduardo在Facebook园区,赫伯特挟持了他。”Felix告诉Mark,“他把Eduardo带到顶楼,想要用他逼你出来。”
这时候,手机的那些未接来电和未阅信息终于滚动完毕。这大部分都是卡罗尔的,还有一些别的Facebook高管的来电,Mark看到最后预览的未阅信息是卡罗尔:“快回电。”
他握紧手机,这消息让他脑袋嗡嗡作响,Felix担忧地问:“Mark?你没事吧?”
听到他的问话,Mark才感觉心跳恢复,“没事。”
“后来怎样了?”暴君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他打开手机准备翻阅那些信息,Felix却看到他手指按了两次,才按在了“确认”对话框上。
“后来赫伯特想要抱着Eduardo从7号楼顶层跳下去,Eduardo挣脱了。”Felix说,“赫伯特要对他开枪时,被警察击中手臂,从五楼摔了下去,现在在抢救。”
“……他还想要抱着Wardo跳楼?”Mark原本坚固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他是个疯子,他说你毁了他的生活,所以也要毁掉你的生活,要向你复仇。”Felix说,“他一直把枪顶在Eduardo头上,把他从园区一直拖到7号楼顶层,站在边缘……”
“Fuck……”Mark放下手机,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得知此事后的暴君什么话都没说,Felix又不敢多言,车里一片死寂。
深夜柏林的街上已经没多少人和车了,Mark就这样看着一盏接着一盏的路灯落在自己身后,Felix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先拿出私人手机,可是在点出Eduardo的名字后,又把手机放下了——他不能现在打电话给Eduardo,一听到Eduardo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情绪一定会失控。
Mark犹豫了一下,最后他放下手机,转而先给卡罗尔打了个电话。卡罗尔简要地跟Mark解释了一下整件事,然后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Facebook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持枪伤人的事情,卡罗尔没处理过,但她能力出众,事情一发生,Facebook就迅速封锁了现场,把那些像苍蝇一样闻风而来的媒体挡得严严实实,因此现在倒是牢牢控制着事态。
“他现在怎样了?”等卡罗尔全部汇报完毕,Mark终于忍不住询问。
“还好。”卡罗尔回答,“赫伯特打偏了,没有打中他,但在那之前,他受到了一点虐待,而且鉴于他原本的心理问题,也需要医生为他做进一步的检查和状态评估,所以我建议他今晚在医院观察一晚,他同意了。”
“虐待?”Mark握紧手机。
“那个混账拖拽他的时候很粗鲁,而且用力扼过他的脖子,还掌掴过他……”卡罗尔有点不忍告诉Mark,随后宽慰道,“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放心。”
Mark没出声。
“Mark?你还好吗?”卡罗尔在电话那边担心地询问。
Mark把电话挂断了。
他重新掏出私人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手机没拿稳,“啪”一下掉地上了。车厢里铺了地毯,Felix看着他慌张地捡起来,拨打了Eduardo的电话。
但是这通电话直到自动挂断Eduardo都没有接通。
这让Mark的焦虑呈倍数增加,他开始神经质般一个接着一个拨打同一个号码,Felix沉默地看他一直拨了十多次,每次都是系统自动挂断。
第十三个电话没有被接通后,Mark气急败坏地拨打卡罗尔的电话,他的公关总裁倒是很快接了电话。
“Eduardo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卡罗尔一接通,Mark就质问。
“他正在做身体检查,等会儿还要做心理疏导。”卡罗尔回答,“所以手机在他助理那里。说了他没事,你别担心。”
Mark又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我要回加州,现在。”Mark转头对Felix说。
“可是我们明天晚上就回去了,”Felix试图说服他,“而且Eduardo没事啊。”
没事没事没事——Mark一听“没事”这个词就恼火。
出了这样的事情,能算得上“没事”吗?眼看PTSD要痊愈了,又被人挟持到顶楼遭受死亡威胁,这是“没事”吗?
不是没有受伤,就是“没事”,这点他们难道不明白?
况且所有人都在跟Mark强调Eduardo没事,但Eduardo没有接电话,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没能安抚Mark紧绷的神经,只会让他愈发焦虑。
“现在。”暴君重复了一遍,“就今晚的航班。”
“明天的论坛怎么办?”Felix只好问。
“让布列特替我发言。”Mark说,“他是CTO,他知道该说什么。你留在这里和主办方沟通。”
“好吧。”Felix叹了口气。
司机调转行驶方向,驶向柏林机场。
现在将近11点半了,柏林机场已经没有航班飞往加州,Felix最后费了点劲为Mark找了家航空公司能提供小型飞机的包机服务。折腾了一番,终于让Mark在凌晨1点多的时候坐上了飞机。
Mark上了飞机,卡罗尔给了他一些事发时的资料和后续的调查以便他掌握情况,邮件里还带着视频。
卡罗尔告诉Mark,在事故发生时,人们听见枪声立刻四处逃跑,只有远处或者楼上大胆的猴子才拍了些模糊不清的视频,可以给Mark了解一下事态。
赫伯特被警察击中后,从楼顶摔了下去,掉在铺设的气垫上,现在正在抢救。医院方面确认他酗酒和吸食了大麻,换言之,他持枪闯进Facebook园区时处于一种癫狂的不清醒状态。
把大概的情况都看完后,Mark才点开第一个视频。
视频里帕罗奥图的天气像往常一样晴朗,午后的阳光把园区的草地晒得出一种可爱的鲜绿,格外青翠——这一切都是Mark熟悉的,但是平时总有人散步、放松或者摸鱼晒太阳的草坪现在空无一人,除了那个大嚷大叫的疯子外。
拍摄的人大概在三四楼的样子,离得有点远,但仍然能听见赫伯特疯狂大喊“谁都别过来”“我一定会杀了你”之类的可怕的话语。
他一手握着枪不断挥舞,一手用手臂卡住Eduardo,安保不敢靠近,只有Beast冲着他大声喊叫。
小毛球勇猛地冲向赫伯特,想要逼他放开Eduardo,但很快就被踢到肚子踹开。
看到男人抱着自己的男朋友,又一脚踹他养了几年的狗子,一股火直冲Mark脑门,把他烧得眼眶发痛。
小家伙翻了个身爬起来,不屈不挠地又扑向赫伯特。
紧接着是一声可怕的枪响。
视频里传出人们的惊叫,“哦,天啊!!”
然后,Beast——这只在六个月大、还只懂得呜咽撒娇时就被Mark领回家细心喂养、宠爱着长大的小拖把,被踹到鲜绿的草地上,后腿洇出的刺目的鲜血很快因为挣扎而染红了白色的卷毛。
接下来的事情让Mark更加焦虑,那个疯子用枪抵着Eduardo的头,骂骂咧咧地、非常粗鲁地把他往Facebook大楼里拖拽。
而Eduardo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像被狮子咬死拖走准备享用的鹿。
Mark在纪录片看过那样的场景,鹿的脖子流着血,瞳孔僵硬放大,四肢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血液滴了一路。
他当然无法反抗,Mark很清楚,他甚至很可能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无法清晰地感觉,赫伯特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哪怕立刻在他脑袋上打一枪都不会受到任何阻挠。
第一个视频结束了,Mark点开第二个,是赫伯特拽着Eduardo在7号楼的顶层边缘徘徊。
他把Eduardo顶在自己身前挡着警察,还用枪抵在Eduardo的头上,不断大叫着“Mark Zuckerberg呢!让他滚到我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