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律师说,“只要证明她对你的诬陷是故意为之就行了。”
“这几点都太容易了。”Mark说。
“当然,”律师摊了摊手,“所以胜诉率还是很大的,她不是媒体从业人员,也没有盾牌法的保护。虽然在自由言论的保护下,诽谤罪的胜诉有点困难,但一旦胜诉,她的行为足够让她付出血的代价。要知道前几年有博客博主诬陷黑曜石在处理企业破产时的不当行为,最后赔偿了250万。”
Mark看了一眼照片上那个美艳的女人,冷笑起来,“那我希望她付得起对我名誉的侵害。”
“你觉得Mark Zuckerberg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吗?”
Eduardo正要将果酱从架子上拿下来时,听到身边两个女孩在议论。
问这个问题的是一个棕色短发的女孩子。
他的手顿了顿。
在湾区听见人们讨论Mark真是太正常不过了,Mark在硅谷的名气绝不亚于乔布斯和比尔·盖茨,就像你在好莱坞总免不了听到人们谈论卡梅隆、斯皮尔伯格或者昆汀一样。
“谁知道呢,”另一个金发女孩说,“只要保密功夫到位,有什么不敢做、不能做的?他这么有钱,又是这种地位。”
“但是事过半年才说出来,这也太可疑了吧。”棕发女孩说,她将手上的果酱放回去,“天啊,这个果酱含糖量太高了吧。”
“你没看过数据吗,”金发女孩子回答,“1000起强奸案,会报警的最多只有其中300起,但是最后被起诉的也只有里面的三分之一不到。我倒觉得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Eduardo在努力地、尽量专注地阅读着手上这瓶果酱的配料表。
这是Mark让他买的一瓶果酱,是个新口味。但菠萝搭配柑橘和苹果的组合也太神奇了吧。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没法理解的就是Mark的口味。
比如金枪鱼罐头这样的东西,Mark可以直接用勺子挖着当零食吃。
Mark还很喜欢吃甜,而且是那种奇特的甜味,就像他有事没事总是叼在嘴里的甘草糖,那味道真的让Eduardo不想回忆,他发誓这辈子不会吃第二根那玩意儿。
“嘿,你要是想减肥,就不该吃任何果酱。”金发女孩打了一下棕发女孩的手。
“可他这么富有,又这么聪明,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一定很多骨肉皮想要爬上他的床吧?”棕发女孩子困惑道,“何必去强奸一个路上遇到的女人,真的太可疑了。”
Eduardo在思考该不该买Mark指明要买的这个牌子,因为它的果酱含量只有30%,这在果酱类的产品中它可以说是相当低了。
“性犯罪的可不一定是底层男性,这次的平权运动还不够证明吗?”金发女孩说话相当快,“有了权力和金钱,性犯罪反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会不会侮辱女性,跟这个男人有没有结婚或者是否位高权重根本不构成因果关系。仅仅与他能不能管住自己下面有关。”她撩了撩自己的长卷发,如此总结,“顺带说一句,我觉得Zuckerberg挺帅气的。喂,你拿三瓶果酱想干什么!”
“Zuckerberg哪里帅了?颧骨这么高,眼神这么冷,嘴巴又这么刻薄。”棕发女孩说,“总吃一个口味的果酱你不觉得很腻味吗?买三瓶可以换着吃。”
Eduardo重新拿起另一瓶果酱,手指用力捏着玻璃瓶子。
他觉得地板似乎有一种魔力,他的力气不断地往双腿处流动,然后被脚下的地板吸走。
以至于Eduardo想抬腿离开,却无力动作。
所以他更加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果酱。
这瓶从配料表来看比较理想,果胶和柠檬酸的含量都比较低,这说明它很天然。
考虑到Mark想要的那瓶果酱含有柑桔还添加了这么多的果胶——要知道柑桔中有丰富的天然果胶,可见它的水果含量少得可怜。
因此Eduardo决定买自己手上现在这瓶,而不是Mark列在购物清单上的那瓶。
在这种小事上自作主张,Eduardo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尖锐吗,况且他这么聪明,聪明可是这个时代的性感形式,如果性感跟智商挂钩,Zuckerberg可是属于最帅的那个等级。而且,这是硅谷!聪明是最大的本钱,不是吗?”同时,金发女孩警告同伴,“我是不会帮你消灭这些果酱的,一口都别想。到时候胖了别来跟我哭诉又重了多少。”
Mark消灭果酱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Eduardo兀自想着。
他是不吃果酱这种高含糖量的东西的,如果不是来买,他都没意识到Mark的果酱空瓶速度有多快。他记得一个月前家里那瓶果酱还是满的。
“你竟然说他帅?”棕发女孩说,“我们讨论的难道不是一个强奸嫌疑犯吗?”
“强奸嫌疑犯跟帅不帅是两回事吧!好啦,不帅不帅,行了。”金发女孩推了同伴一把,“我就说说而已,走吧,我们去买点沙拉酱。”
Felix是在洗手间找到Eduardo的。
“天啊……你没事吧?”他在隔间外担心地问,因为他听见Mark叮嘱他好好看着的人正在里面吐得天昏地暗。
“我没事……”Eduardo只来得及回答了一句,Felix又听见他呕吐的声音。
等他愿意出来时,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
出来时的Eduardo没有太多的表情,袖口因为往上卷而有点皱了。
但Eduardo脸色很白,白得让那双褐色的眼睛几乎变成黑色,而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整个人仿佛透明。
Felix觉得他好像把身体吐空了,或者说是被掏空得只剩下一个躯壳。
Eduardo到盥洗台,漱了很久的口,然后洗了把脸,用纸巾仔细擦干净,他回头对Felix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可能是早饭的缘故……”
“你知道……”Felix担忧地看着他,斟酌着道,“我应该跟Mark说的吧,我不能隐瞒他这些……”
“我知道,”Eduardo抱歉而虚弱地笑了笑,“这是你的职责,我不会为难你……”
Carol建议Mark在Facebook做一次内部会议,向他们的员工解释一下这件事。
因为Mark可以不在乎外面的舆论怎么攻击他,但是他应该给自己的追随者一些信心和说法,而不仅仅用一份声明搪塞他们并且要求他们无条件信任自己。
更重要的是,Mark在Facebook,除了作为一个掌舵者与掌权者外,他还相当于精神领袖,对大部分的员工而言,他是Facebook的力量来源和信念化身,Mark需要对这种近乎崇拜的信任负责。
Mark采纳了这个建议。
他在邮箱中发布了消息,这不是一个强制性的正式会议,而是有点类似周五的Zuck Q&A,如果他们心中有疑惑,都可以来见他,并且直接询问,他会在最大范围内给出答案。
一个小时后,来的人比Mark原本预计的还要多,这证明Carol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
“你们都知道,昨天Twitter上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Mark说,“如果你们针对这个指控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现在向我提出。”
比起Zuck Q&A的热烈气氛,现在可算得上是安静得使人尴尬了,等了整整三分钟,才有一个女孩子接过麦克风。
她问得很直接,“Mark,请问你做过这种事情吗?”
“如果我说我有,你会怎么做?”Mark看着她。
大家显然都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地反问,一片交头接耳之声。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女孩子才说,“我……可能会辞职。Mark,我很崇拜你,你是很杰出的leader,但我想我没法跟一个做了这样的事情的人一起工作。这会让我的梦想和追求变得一文不值。”
“很好。”Mark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全场,最后才道,“相信想知道这个问题的人也不在少数,我可以明确地回答——我没有做过。”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我甚至整个八月都不在硅谷,我在新加坡。”
“可是有媒体今早已经发文,”麦克风被传到另外的人手上,他问,“你9月底到12月都在新加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8月的时候,新加坡分部的人说你没有出现过。”
“因为我8月的时候去新加坡是私事,所以我没有在分部出现过。”Mark说,“我有确切的出入境记录。但是因为涉及隐私,我不可能也没必要公开我的护照,但我可以说,面对任何正规的调查,我都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