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微微变幻的神色,倒叫亓官看出了不对劲来。
她略微思索,便想通。
地府的人把她安排到边疆一个山村里,不出意外,一辈子走出来都艰难。
既然灵魂在边疆,身体放在京城倒也说得通。
两方离得远,不好行动。
只是这土地不老实,说谎骗人。
亓官倒也不恼,只淡淡说了句,“那我给你安排个任务,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把我的身体找出来,不然,我就砸了你这土地庙。”
土地面色不霁,道:“亓官大人,你这可是好没道理。明明是地府的人把你的身体藏起来,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你怎知地府的人把我身体藏起来了?”亓官似笑非笑的问他。
土地呵呵一笑,解释道:“那您找不到身体了,自然是被藏起来。不然还能是被抢了不成?”
土地在笑,亓官也笑,笑的意味深长。
她把手放到土地的肩膀上,“土地,你可要想好了,是得罪我的好,还是得罪其他人的好。”
土地侧身,将亓官的手拨开,在他的土地庙里走了两步,转过身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猛地回头,一拍手,道:“哎呀呀,方才想起,早先时候,范大人往我这庙里的密室藏了点东西,不知是否是您的身体?快速速同我前行。”
亓官坐在他的塑像边,听到他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从上头跳下来,跟着土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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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抓慕如兰
方才逗留在土地庙的是呼延庭,此处是他们暗卫的聚集点。
呼延庭此次带着任务潜入平昭,试图找到安插在平昭的探子,从他手里把消息拿出来。
他带着随身的三个侍从躲入土地神像身后,发现,神像居然是空心的。
呼延庭示意随从跟上,他们走进神像内部。
土地神像高大,内里一片黑暗,不见一丝光亮。
眼前是漆黑一片,呼延庭一个转身,像是触到了什么机关,旋即,所有人身子一轻,掉入地下。
不知在甬道里滚了多久,呼延庭带着他们头晕眼花的,总算是落了地。
待到起身,发现这是一间密室。
四周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唯有正中间立着一口棺材,看得人心惊胆战。
这棺材生的古怪,通体涂成黑色,上头密密麻麻还布满各种血红的符文,用锁链将棺材牢牢锁起。
地上,围绕着棺材的,有一圈符咒,以那口棺材为圆心,写满了各种怪异的书符。
有一个下属对呼延庭道:“世子,此处不详,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说完,招呼其他两人开始要找出口。
呼延庭抬手,制止了他们,“不。”
他示意下地上的泥土,“你们用泥土把地上的符文覆盖,能用刀割裂的符文就用刀割裂。我想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什么。”
扇子一挥,在身前轻轻摇着,鬓角的一缕卷发随风跳动。
三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道声:“是。”
这符文写在地上,拿脚一蹭就蹭开。
没一会儿,就被弄的失去了原样。
侍从过来回复,“世子,那符文没什么危险,锁链,还开吗?”
呼延庭笑,“开啊,为什么不开?”
三个侍从有些踌躇,似是不敢。
呼延庭扇子折起,走上前去,“也是,你们乃是凡人,我乃天选之人,不惧魑魅魍魉。就让本世子看看,到底这里是什么妖魔鬼怪。”
侍从还欲阻止,却被呼延庭凌厉的眼神吓退。
他走到棺材身边,喊了声,“刀来!”
侍从将刀飞递给他。
呼延庭接过,正想一刀砍断锁链,却见锁链并未扣牢。
他将刀拿在左手,右手掀开挂在棺材上的锁链。
这根链条虽然并未封锁,但圈圈缠绕,依旧把棺材板盖的死紧。
呼延庭手上用力,一刀斩断锁链,将棺材盖子推开。
他看到棺材里,是一个一身白衣,头戴凤冠的女子,面色白皙,唇色殷红。
正想看个仔细,入口处传来一声响动,他拿眼神示意了下三个随从,四人躲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进来的是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若是养的仔细些,该是个大美人。
只见那个小姑娘一走进密室里,便喃喃自语。
先是打量了下地上的被他们破坏的符文,冷哼道:“也就这点本事了。”
随后又看了眼被他砍断的锁链,冷笑不止。
“无常锁链也想来锁我?老天爷都在帮我。”
“这土地也当真是没用,连土地庙的密室,随便一个小贼都能进。”
绕着棺材走一圈,这才走近刚才被呼延庭打开的缺口,垫脚探起身子,脑袋往里伸。
“果然在这。”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就从棺材口离开,找了个棺材的尖口,狠狠一撞。
这一撞,叫呼延庭猝不及防,眉头一跳,差点喊出声叫她停下。
好在他并未出声,随即发生的事情,直叫他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举动。
小姑娘往棺材一撞,当即血溅当场,就在她尸身倒地的那一刻,棺材里的死人猛地直起了身子,看着地上的尸体冷冷一笑,从棺材里出来。
呼延庭屏住呼吸,饶是他在见惯生死,也被此等诡谲的场面所惊骇。
棺中女子出来,眉眼间具是高高在上的傲气,目光所及之处,皆带了些睥睨天下的味道。
和那张圆圆的可爱小脸颇为不称,尤其是那双本该水汪汪的鹿眼,竟是别样的狠厉。
呼延庭好奇看她。
她打量下自己的身姿,正欲走出门去,随后又退了回来。
摇身一变,身上换了一套普通的素衣,头上只簪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发间挂着一点装饰。
仔细了看,能看出发间挂着的装饰,是一条小小的铁锁链。
她嘴巴不再红的滴血,整个人,就是邻家的娇俏小姑娘。
等到她离开,呼延庭才从阴暗处出现。
随从声音中带着点害怕,“世子,这是……”
话音未落,被呼延庭打断,“管她是神仙还是鬼魅,都和我们没关系。”
随从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把呼延庭的话听了进去,没再言语。
呼延庭玩味的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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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山找回了她的身体,在前往将军府的路上。
这一路,走的十分艰难。
京城的街道繁华,尤其是将军府这等大臣府邸,要到他家,必要走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亓官拢着袖子,把手藏到袖子里没露出来。
她倒是想大摇大摆的走,可她是白无常,地府有规定,鬼差不能触碰生人。
尤其是她这种白无常。
白无常一旦碰上,便会发财,发了无常的财,那就是无常的人。用她的钱签了卖身契,命是她的,死后直接到无常府给她打杂,直到还清债务,才能投胎转世。
以往亓官从来不忌讳这些,她在黄泉路上宅院诸多,需要鬼仆。
一夺回身体,脑中涌现了诸多想法。
最后全数放弃。
她难得的反省了下,想来是以往做的太过火,才让地府对她诸多抱怨。
那她这次就小心些,不惹乱子,总叫地府的人没话好说。
是故今天,她以一个极其尴尬的模样走在街上,躲躲闪闪,畏畏缩缩。
长了一张二八少女的脸,却拢起袖子像个田边老农。
看了看日头,现在是上朝时间,慕如兰不会在将军府。
亓官决定自己闲逛一会儿。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偷懒,地府谁都不能指责。
京城里的小玩意儿多,亓官买东西大方,看到喜欢的,扔下一块小金子,叫人全部给她打包起来。
那些小贩们见她出手如此大方,一拥而上,挤在身边,纷纷开始推销。
亓官也没生气,看这个也喜欢,看那个也喜欢。
就是不知道买了,能放到哪里。
灵机一动,随手就把金子丢出去,吩咐道:“你们,把我的东西送到城外土地庙那里。”
“好勒!”
“明白!”
“行行行!”
这也是上京城难得出现的奇景,得了钱的小贩们挑起挑子往城外赶。令路人纷纷侧目。
看着欢天喜地挑起挑子走的小贩们,亓官心里涌起了一股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