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命硬扛了下来,但从此,也绝了生育的可能。
这时,顾母说:私奔为妾,柳小曼这辈子只能做个妾室,绝不能进顾家大门。
这给刚失去孩子的柳小曼又是一击,整天泪眼婆娑,眼睛都要哭瞎。
事情若是到此为止倒也还好,可顾生家穷,顾母又要给他娶妻。
娶的那户人家嫌弃他家有个妾室,正好顾母付不起彩礼,于是,柳小曼在无法生育之后,被顾母迷晕,以十两银子卖到了青楼。
也就是这个,让柳小曼彻地绝望,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
说到这里,柳小曼悲恸欲绝,亓官无动于衷。
柳小曼哽咽,“大人,小女此生,唯有两件事放不下。”
“一是没能再见父母一面,二便是为那顾生一家耿耿于怀。他家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若不得惩戒,小女不服。”
说完又哭了。
孟婆道:“这个简单,你进不了家门,是因你家门神。我们带你进去。至于顾生……”
没等孟婆说话,亓官打断了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自等天收之类的话。”
“你把事情交给我,我来办,保管满意。”
她把柳小曼的魂魄拢进袖子,向孟婆告了别。
离开孟婆,亓官慢慢开始看柳小曼不顺眼。
你说同为女人,她怎么就这么没用?
这要是放在她亓官山身上,就算死,也得先把他们全家杀了再死。
自己一根白绫吊死,多不划算啊。
尤其是柳小曼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看的亓官简直要吐血。
这样,亓官猛地停下,让柳小曼一头撞上她,穿过了她的身体。柳小曼还在掩面哭泣,全然不知。
亓官只好开口喊她,“哎,你等等。”
柳小曼看到亓官莫名跑到身后去,连忙飘回来,“大人,什么事?”
亓官右手在下巴上揉揉,做思考状,“你的心愿是两件事,我们一件一件的去做。”
“第一件,先去你家吧。事情速战速决,今晚带你去给你父母告别。托梦你会吧?我待会儿去把门神撕下来,你自己飘进去。”
柳小曼福了福身子,哽咽道,“多谢大人,不知大人在何处等待?可要随小曼回家?”
亓官看她,满眼不耐烦,“等什么等?回什么家?你去你家托梦,我现在就去顾生家,把他们两母子的魂给勾来。让他们下地府好好反思。”
柳小曼闻言,跪倒在地,对亓官行了个大礼,“多谢大人。”
站在柳小曼家门口,亓官随手把门上贴着的门神撕了下来。撕下来的时候,因为门神被惊扰,还现出原形要和来人对峙。
只不过这两位门神一见是亓官,马上怂了。
亓官拍拍他们肩膀嘱咐道:“待会儿她进去如果还有阻碍,你就跟家里的神仙们都打个招呼,让她赶紧托完梦了事。对了,记得等她出来了,你们把自己贴回门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亓官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两个门神一脸恼火的站在原地。
亓官径直走到顾生家。
一脑袋往墙上撞过去,把她撞的眼冒金星,才想起来,她现在灵力法术全部丧失,乃是凡人之身。
亓官暗骂两句,绕着房子走了一圈。
好在顾家穷困潦倒,这外院的围墙砌的不高,亓官两手撑上围墙,一下跳到墙头。
她从墙上跳到院子里。
她这个人,嚣张成了习惯。大摇大摆的走到庭院正中间,四下看看,这院子总共不过三间屋子。
其中两间收拾的格外干净,不用多想,一间是顾母的,一间是顾生的。
亓官有点为难。
说实在的,刚才和柳小曼说,把他们母子两的魂勾来,那只是一时冲动,脑子一热。
冷静下来想想,她是地府的重点观察对象。胡乱收魂,违反禁令,到时候又要被说,而且还是地府高层的轮番说教,一个接一个,完全不必担心说的口干舌燥,要给他们添茶递水。
可她刚才又和柳小曼说了,要把顾家人的魂勾走……
唉……世间安得两全法,说教就说教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违反地府的禁令,比起丢面子,让他们说说,过过嘴瘾,就当是自己发善心好了。
并非没有其他的法子,只是亓官懒惰了数千年,当年战场上天天都是阴谋算计,别人每说一句话,她都要拿出来品三品,几乎要把脑子掏空。现今,她位高权重,又有靠山,根本不想动脑子。
故而,这可怜的顾家人,在睡梦之中,就被亓官勾走了魂魄。
这大概是孟婆茶肆动作最迅速的一次,不过一夜,亓官就带着柳小曼的魂魄回来。
在奈何桥口,柳小曼重重的给亓官磕头道谢,轻摇走上奈何桥。
孟婆和亓官目送她离开,孟婆夸亓官,“想不到你平日里混账,真办起事来,还是挺靠谱的。”
亓官摆摆手,“过奖过奖,对了,这两个魂魄你处理一下。”
说完,身后出现了顾家母子的魂魄,两人在瑟瑟发抖。
孟婆的笑脸僵住了,语调抬高,“你就是这样解决柳小曼的事情的?”
亓官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地府禁令的?”
亓官无赖道,“那又怎样?”
孟婆看向顾生和顾母,这两人抖的更厉害了,顾母强打着精神,颤声大喊道:“冤枉啊!”
要说顾生顾母,这两人睡的好好的,醒来就发现自己身边都是鬼差。正想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以为是对柳小曼太过苛责,才让鬼差出现。
谁知,还没等他们反省,面前这两个鬼差,先开始反省了。
这时,顾母隐约知道,他们两母子,可能还没到死的时候。于是壮着胆子大喊,“冤枉!”
话一出口,孟婆揉揉眉心,还没说话,就听亓官道:“喊什么喊!你可是老子收回来的魂,这世上,有几个人得此殊荣?竟然还敢喊冤枉?”
“谁冤枉你了?”亓官厉声厉色,“是不是你欺负柳小曼的?是不是你害她去死的?做错事的是你,你还好意思喊冤枉?……”
孟婆忍不住打断亓官,没让她接着说话,“阿山,私自勾魂触犯禁令。再说了,这两个魂魄你勾来了,他们又没到死的时候,也不能安排去投胎,放在地府也不是道理……”
这回轮到亓官打断孟婆,“这有何难?你叫两个小鬼,直接把他们叉到十八层地狱去。等到他们寿数将尽,在放出来到判官殿审一审,该怎么判还怎么判。”
孟婆摇头,“阿山,这不行的。他们不在人间,做的孽少了,地府就不能维持原判。加上他们被你放在地府处罚,这是地府的过错,少不得还要补偿几分……”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啊!”亓官极为不耐,“收都收了,还能放回去不成?就把他们扔到十八层地狱去,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反正阎王判官总会来找我,那时候再想他们该怎么处置。”
孟婆还想说什么,亓官转身就走,头都不回,只留下一句,“明早我再来帮你办事,走了。”
待到亓官走后,孟婆神色变冷,不再理会跪在地上发抖的顾家母子。
小鬼问道,“孟婆大人,这两人该如何处置啊?”
孟婆拿起桌上的冤纸,收拾桌子,淡淡道:“按照亓官大人说的处置,不要有任何更改。”
她看了小鬼一眼,注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明白了吗?”
小鬼神色一凛,“明白了。”
小鬼离开,孟婆也屏退左右,室内只留下她一人。
她坐到桌子后面,拿左手撑着脑袋,稍作休息。
右手一下一下的扣在桌子上,突然,手上的动作停住。
茶肆内,涌现一阵青色的烟雾,这是恶鬼独有的气息。来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面色阴沉。
孟婆没有睁眼,只是一下一下的点着桌子。
“你很讨厌亓官山?”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孟婆语气淡淡的,“地府的人都知道,我和阿山的关系最好。我不讨厌她。”
那人嘴角牵了牵,“你不讨厌她,你还叫她帮你收是不愿投胎的鬼魂。”
“我和阿山的关系好,她帮我忙罢了。再说了,收魂可是帮地府做事,阎王老爷也会高看她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