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涯猛然回头,感激地看拿老伯一眼,抛下所有人就赶去另一边的山坡。
老妇等几个人还想拉,却连一片衣摆也抓不住了。
在场的其他人缓过神来,彼此合计一下,匀出大部分青壮去新街尽力救人,另外余下几个老人转身跟着浪涯的背影去了阳坡,试着帮忙找那传闻中的出入口。
矿洞内,屠梓带着六个小孩,也在寻找别的出口。
余震发生时,他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全面崩塌,不但矿洞顶,连底部也大规模分崩离析。正因如此,他们侥幸逃过了被压死的命运,却从崩塌的坑底滚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凭手电照到的一些生锈的铁条,屠梓只能推测这可能还是人工矿洞的一部分。
“哥哥。”凌俊轻轻摇摇屠梓牵着他的手,把洞壁某处指给他看,“你看那像不像个箭头?”
凌俊恢复意识之后,屠梓透过意识层的对话让他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虽然最初看见自己身边的哈士奇时有点吓到,但这个孩子还是比较坚强的一类,屠梓便放胆教他使用自己变得敏锐的五感帮忙找路。
听到凌俊的提示,屠梓连忙把手电往洞壁的那边照,果然发现几抹若隐若现的红漆。小心擦走上面一些尘土,屠梓让妞妞拿稳了手电照着,自己把小凌俊抱起来让他看。
凌俊研究了一会,惊喜地叫道:“出口!出口在那边!”
一大六小顿时振奋,一个牵着一个,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往上走。
走着走着,屠梓一个踉跄,要不是一只手牵着的是个小哨兵,差点把几个小孩都牵累摔倒。
“哥哥,你没事吧?”“哥哥!”
“……没事。”屠梓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喘着粗气又走了好一会,才终于走到尽头。狭窄的路段、几阶楼梯,头顶上一堵门,似是紧急出入口的设计。屠梓沿着阶梯往上摸,门却推不开。
心跳加速,屠自用力往上推,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多少力气。
“凌俊,”屠梓甩甩头,却愈甩愈眼花,“你过来试试。”
凌俊过来试了,也是推不开。
“不是吧……”好不容易找到出口,竟然也被封死了……
屠梓倒坐在梯级上,浑身无力。
“哥哥……”妞妞走过来,“能出去吗?好困……”
“放心。”屠梓已经察觉到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对劲,但也只能安慰安慰孩子,“哥哥会想办法……”
屠梓想要放出精神触丝,但却无法集中精神,意识也愈来愈模糊……
浪涯跑到阳坡,却发现此处杂草丛生,旧时矿洞的遗迹(如果存在)已经几近完全消失。
跟着来的老人也束手无策,其中一个忧心道:“一寸一寸找总能找到,就怕现在矿洞塌得厉害,里面不知道还透不透气。”
遍寻不获,浪涯干脆停下来闭上眼睛,拼命思考有没有别的方法。
——上一次他和屠梓分开,是怎么找到对方的?
想想……
——有了!
在京燕赌场发生的一幕跃然重现在脑海中,浪涯勉力沉静心神,人生第一次,尝试着主动发出共鸣波。
一波又一波的共鸣波纹如同涟漪般发散开去,就在浪涯开始怀疑不会有回应时,东北方向传来微弱的另一圈共鸣波,轻轻碰上浪涯波纹的边缘,然后严丝合缝地对上双方的每一分细致的频率,引发强烈的波动!
心神剧震,浪涯疯了似地往共鸣的方向跑。
有了共鸣的指引,浪涯很快找到那个隐藏在杂草下的、被封死的活门。拿起旁边一块石头,浪涯拼命死磕,终于在厚木板上砸出一个洞,随即整堵木门被他伸手抓着破洞,整块拆除!
“喝咳咳——”
“屠梓!”
瞬间涌入的新鲜空气让屠梓刹那间清醒不少,“咳、等等。”他拦住浪涯要把自己抱上来的手,弯腰把身旁的妞妞举了上去。
一个、两个、三个……
“……六个,全了。”松一口气,屠梓脱力,下巴搁在洞口傻笑。
浪涯已经等不及了,他从侧边探身进洞,双手握着屠梓的腰,一发力把他整个人托了上来。反作用力下,自己也往后一倒,瘫在了地上。
屠梓简直筋疲力尽,奋力撑了几下都站不起来,只得放弃,半撑着半坐着在浪涯身上。
“……救命。”双手撑地,屠梓不住喘气,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之前共鸣效应遗留下来的潮红。
浪涯也喘着气,逆光看着屠梓的脸,说不出话来。
——天。
一瞬间,他的大脑仿佛不再属于他自己,而只想着一件事——
——他好想吻他。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3<
跟大家说声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忙,都是周末才更,而且因为明天开始出门一周,这周末还没法更了orz
下一更会在下周末,我尽量粗长一些,咱们12月再见!
第38章
浪涯那一瞬间的冲动最终并没有被付诸实行。
就在他情感即将脱缰的那一刻,旁边一个小崽子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爷爷!爷爷!”那清秀如女娃的小男孩一放开了嗓门,声量也不让巾帼,吓得浪涯顷刻理智回笼,慌惶着把屠梓从自己身上扶起来。
凌俊叫的爷爷,正是从后赶至的老人之一。听见孙儿的声音,凌老立马健步如飞,以超出其年龄的速度跑了过来。
“哎哟我的小俊!你怎么在这!”惊讶地想要抱起孙子却如常遭拒绝之后,凌老抬首一环顾,更是吓了一跳:“这……老胡!老张!这儿还有好几个孩子呢!你家妞妞也在!”
老人们把小孩聚起来数过,才发现竟然有六个他们镇的孩子在。和孩子以及屠梓细细问了经过,都万分庆幸没有放弃营救,张老与凌老更是对屠梓和浪涯两人千恩万谢。
其实能捡回一大六小七条性命,也多亏了几位老人出的主意,所以屠、浪二人也很感激对方。
不论如何,人没事就是雨过天晴。一行人赶紧带着孩子下山,到新街找孩子的爸妈和帮忙救人。
这次地震伤亡惨重,来往市里的通道被山崩封住,镇长和好几个干部都当场离世,没了政府领导带头组织成了救援行动最大的困难。西郊南镇是所谓的废矿地区,矿一停产人都跑掉,所以当地人口本来就不多,连警察都是散漫的片警,消防队则大半是志愿者,此时正式的领导一死,谁都不知道怎么安排。
屠梓靠着以前参与志愿救援的经验,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商量着安排了镇上的救援行动和灾后安排。
“最重要是安排好资源分配和秩序,撑到政府的正式援助和重建队来就好了。”一边分派物资,屠梓一边安抚彷徨的其他灾民。
确实,结束最初的即时救援后,剩下的就只是忍耐和等待。浪涯每天除了帮忙做点体力活,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给他留下了很多时间——看屠梓。
自从那天几乎吻上去之后,浪涯就一直在纠结。
他为什么会想吻他呢?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吻他呢?
如果那天真的吻了他……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坐在树墩子上,浪涯面上毫无波动,心底早已扭成麻花。
最初他也怀疑那是不是共鸣效应的后遗症,毕竟之前屠梓为了化解冲击波使用共鸣波时,他也曾有那么点不太好意思有却又不能没有的“反应”。但,但他又总觉得这和那不一样。
那一瞬间的冲动,似是某种更深层的、远超乎单纯的生理反应的、更……更令人倾倒的、澎湃而来的情感。
而且那一刻起,他的感官就无法自控地追随着屠梓的一举一动。屠梓喝个水,他能听见每一滴流淌在他喉管里的声音;屠梓换套衣服,他老远就能看见被屠梓嫌弃地拆掉的标签的痕迹;屠梓从张婶那里撒娇讨来一根烤鸡翅膀,即便已经吃完,他还是能站在对街就闻到屠梓唇角留下的酱油香。
这会儿屠梓从孩子堆里出来,浪涯也是鼻头一耸,就知道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又从孩子的饭盘里蹭到一口鸡汤。
——到底是有多喜欢吃鸡啊……垂下眸,浪涯失笑。
虽说地震导致断电之后,之前冰着的肉还是尽快吃掉的好,但这也太抓紧一切机会吃鸡了吧,他的精神体到底是兔子还是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