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入云端深处+番外(17)

作者:杳杳云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走,本小姐带你去捉鬼!”

木谣的困意不翼而飞,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凑到跟前的金仙衣额头上:

“你是不是病了?摸着也不烫啊……”

在仙门里捉鬼?是金仙衣疯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金仙衣拍开她的爪子,一把把她从铺盖里捞出来,胡乱给她套上件披风,拽着她一路飞奔,边跑边回头,挤眉弄眼地笑:

“此鬼非彼鬼,也许是某人——心中的鬼!”

疾风吹得她红衣凌乱,木谣满头乱发也随风快乐地飞舞,只能万分无奈地被金大小姐扯着后领子飞呀飞奔……

心中有鬼?

谁心中有鬼?

飞剑峰后山,竹林之中。

木谣对这地方有十足的阴影,何况金仙衣拉她躲的地儿,好死不死就是她之前被那个弟子掼倒的地方,顿时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金仙衣却按着她卧在草丛中,轻轻“嘘”了一声。她说:“你看。”

只听踩动草叶的悉簌声响,前方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渐渐走出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他走了几步,慢慢蹲在一处空地上,长袍曳地,月光笼罩下来,他伸出了手,腕上肌肤隐隐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云诉?苏木谣几乎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云诉?他来这里干什么?

金仙衣同她咬耳朵:“我就说这人有古怪,不然玄字阁那么多新弟子,怎么偏偏给他开了先例?你看三更半夜不去睡觉,定是在这里修炼一些提升灵力的旁门左道。”

云归新晋弟子,一般都是修习到第二年才有资历拜入阁主座下的。说白了,金仙衣就是不服气。她从小天赋过人,在修炼之事领悟力已是一流,哪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修到了这个阶段,同龄人少有能及。再加上本身家世显赫,总有些不为人道的骄矜自傲。谁知道一个不过是在中人间摸滚打爬了几年的毛头小子,一进云归就狠狠地抢了她的风头,一跃成为新弟子们众星捧月的对象。金大小姐岂能咽下这口气?这不让她撞上还好,偏偏让她捉住了小辫子,铁定是要折腾一番的了。

苏木谣:“可是你看,他手上……”

金仙衣正要起身抓人个现行,听到这句话又蹲下,随着木谣指的方向看去,竟如魔怔一般愣住了。

小书生从一堆乱草中,小心翼翼地捏出个毛绒绒的小白团,捧到手心,乌黑黑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瞧着,忽然露出个笑容,凑到脸颊边蹭了蹭,状若亲昵。

幽暗的月光落在他玉白的脸庞上,夜虫还在懒懒地叫唤,那一瞬间,他半阖着眼的神情,又温柔又怜爱,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小小的仓鼠伸着爪子,捧着他玉似的鼻尖,吱吱叫了几声。小书生伸出食指,无奈地点点小家伙的脑袋,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往手心倒进一些碎谷子。

金仙衣与苏木谣面面相觑,神色有些无法言喻:

“难道他每天晚上跑出来,就是为了照看一只耗子?!”她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第15章 溪云日沉阁,风雨欲满楼

看了半晌,金仙衣又拧起眉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我那夜明明见他……”

木谣拉了拉她袖子,低声道:

“要不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一场三清长老的讲学,我可不想迟到……”说完打了个哈欠。

金仙衣瞪她,又琢磨,“你真的不觉得古怪吗?”她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大半夜,一个正常人,谁会偷偷摸摸跑到林子里玩耗子?”

苏木谣默了默:“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呀……”

金仙衣白眼:“你就是个呆子。”

木谣轻轻叹口气:“云诉他呀,一向很喜欢这种圆滚滚的小动物,尤其是皮毛雪白又生得可爱的。以前他还养了小阿斗呢,只是可惜后来被老鹰叼走了。”

“小阿斗?那是什么玩意儿。”

“一只长耳兔。”

“……哦。”金仙衣点点头,目不转睛看着前边逗弄仓鼠的小书生,忽然一顿,瞥向苏木谣,“不对啊,你怎么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木谣有点迷糊,“啊?”她撑着下巴,草叶上的露珠沾落在她的睫毛上,眨眨眼,凉凉的,睡意走了大半。嘟囔地说:“我这不是猜的么……”

两根手指伸过来,扯她的嘴角:“话实话。”

苏木谣咧着嘴:“好吧,其实我之前认识他。”

金仙衣松开手,哼笑:“想瞒我?”

“没有啊。”

“啧啧,自从无极广场以来,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有故事,”金仙衣八卦地凑上来,“让我猜猜……难不成你们还是一对苦命鸳鸯,因为世事艰难流落异地,如今却在仙门重聚了?”

苏木谣惊呆了,张着小嘴看着她。除开苦命鸳鸯四字,其余几乎都与事实吻合了。木谣敛眉,有点认真地对金仙衣说:

“仙衣,你完全可以去玄字阁学卜卦,比在音字阁有前途多了……”

金仙衣“噗嗤”一笑,乐不可支。紧接着,她轻咳一声:

“故事的后续,以我饱读诗书的经验来看——不外乎是故人相遇,然而小竹马薄情寡义负心违愿见异思迁,留下小青梅无声泪咽独自守望默默等待~”

在苏木谣目瞪狗呆的神情中,她振袖一挥:“可是!浪子回头是多么难的一件事,破镜重圆又是多么美好的幻想!要想挽回他的心,她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感情~她又到底该受到多少伤害才能让他感受到她的爱~啊多么荡气回肠的凄美爱情,啊多么惹人泪落的痴男怨女!”完全沉浸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了。

苏木谣:“……”她都要被里面几个她他绕晕了。

金仙衣不知哪里掏出手绢来拭泪,看着苏木谣的神色充满了怜悯,好像她真是那惨遭抛弃的苦命小青梅,凄风苦雨哟那个惨哟,一时间叫木谣噎了又噎,竟无言以对。

气氛正诡异间,忽然,“你们在干什么?”

木谣抬头,云诉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面前,隔着丛丛草叶望着她二人,眯起眼,神情有些凉凉的。

木谣心里一滞,肩膀忽然被谁一把揽过,金仙衣带着她站起,笑眯眯地:

“我俩睡不着,出来散步呢。”

木谣摸着手臂上被蚊子叮的包,仙衣拿肩膀怼她,她才后知后觉地“嗯呐”应和了一声。

云诉却不吃她们这一套:

“你们跟踪我?”他有点不悦地冷哼,“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的眼光隐隐地扫在木谣脸上,冷得跟针刺一般。

木谣一愣。虽然她在情感之事上意外地迟钝,但与云诉相处近十载,对他性情是十分了解的。小书生眉头轻蹙,唇角抿成薄薄一条细线,这已是生了十分的不喜。也是,任谁发现独处时被人窥视,而那人之前还对自己有所纠缠,都会有所不快的吧……

木谣心里难过起来,虽说如今云诉忘了她,俩人关系形同陌路,但就算这样,她也不想被他讨厌的。

金仙衣:“你不要想的那么偏激,我们跟你出来,还不是担忧你的安危嘛。今日云归戒严,你说这深更半夜,万一巡逻的弟子把你当成可疑人物抓起来,那不是糟糕了。”

云诉一脸不信:“我看你不是为我着想,是真巴不得有哪里可疑,好抓我的把柄吧。”

金仙衣干笑:“哪会呢!”她脸色一肃,竟抱拳打起了官腔:

“今日与云兄过招,只觉棋逢对手好不畅快!顿时感觉过去十六年的武艺都是白学了!此次前来,惟愿与云兄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此后还需仰仗你多多指教才是!”

面目肃然,无懈可击,叫一旁的木谣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听了她的话,云诉却似笑非笑:“是吗?”

他眉峰一挑,别开眼睛去看天边浅浅的月,轻悠悠咬字道:

“薄情寡义?”

“负心违愿?”

“见异思迁?”

金仙衣脸上的职业假笑一点点迸裂。木谣咬着唇,颊边一侧现出小梨涡,云诉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去:

“罢了。跟你两个姑娘家的计较什么。”

他抬着袖子,两根手指摸了摸小毛团的脑袋,复蹲下身,小心地把它放回灌木丛下的洞穴里。

一个人的记忆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有一些刻在骨子里的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比如云诉。他仍像从前那样,怜爱着这世间所有弱小可爱的生灵,他拥有一颗不同于世上许多人的柔软干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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