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凯随手把香槟杯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里，耸耸肩道：“今天挽着你进来，明天会有更多人缠着我的。”
“这倒是，不过这有什么，人红是非多，你也不介意多这一件不是？”谭思思突然压低了声音，“不然，现在你跟我跳支舞？”
王俊凯没掩饰自己有点不耐的眼神：“你要是玩够了可以回去休息。”
“你要跟我一起回也行啊。”
“……别闹了，”王俊凯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到这来已经够闹心了，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谭思思眼里一闪而过有点受伤的情绪，下一秒依旧笑得得体，顺口就转了话题：“这可是慈善晚宴，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做善事，你有点成就感好不？”
“那是，在这种场合待一晚上，收益可比捐出去的那些钱多了去了。”低嘲的语气。
谭思思抬头注视他有些冷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王俊凯……你以前不这样的。”
“再待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明天一早要早起回北京。”王俊凯懒得接她的话。
“好不容易工作完了不玩几天再回去？着什么急？”
“有什么好玩的，早点回去，还要准备演唱会的事情。”远远看见这次为他指导MV的导演在冲他点头，王俊凯抬手打了下招呼，离开谭思思向导演走去。
他今晚的重要任务还多着呢。
谭思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王俊凯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第一次见王俊凯本人是前年《青苔》开机前，那个时候打小因为自家老爸而见惯了明星艺人的她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能让人一见误终身。
王俊凯小她一岁，吃饭的时候作为男主角被众人招呼着，脸上却带着略微羞涩的笑容，举止虽然不青涩但还是拘谨的，一点儿也不像出道五年多的样子。偏偏那样憨直收敛的表情放在了一张过分好看又荷尔蒙爆棚的脸上，细微的反差碰撞出致命的吸引力。
恰逢寒假，她便花了大量的时间泡在剧组里，只是拍摄现场人多镜头多，忙乱乱的一团，就算是她也没立场去和男主角套近乎。
于是就远远地看着。
有些闹腾又活泼好动的男孩子，却意外地细致体贴。
也喜欢装酷耍帅偶尔撩下粉丝，演戏的时候却没有包袱。
不笑的时候真的是有范儿，却总是露着虎牙画风崩坏。
永远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对所有事情都兴致盎然。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会让女孩子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从来不是高山积雪般剥离于尘世的王子殿下，而是这样一个，只要想起来就让人忍不住莞尔的大男孩。
有几个晚上在酒店撞见他偷偷抱着手机打电话，神色温柔得像能掐出水来，偏偏还带着些小孩子见到最喜欢糖果的雀跃，实在是动人，让人忍不住遐想自己是跟他打电话的人。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电话那头是王源。
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这个人身上那些矛盾又吸引人的特点，其实大都来源于电话那头的人。
让她觉得感伤不甘却不得不接受的一个事实就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总觉得只有你发现了他的特别之处，而那些特别也都是独属于你一人的，殊不知那些特别其实是他在不为人所知的岁月里，早被另一个人打上的深深印记。
他的特别，来自也永远都只给那个对他来说特别的人。
摇头清醒时回忆戛然而止，谭思思眼前目之所及的地方，是完全另一副模样的王俊凯。
周旋自如，风度翩翩。
但面对任何人或事都有种适可而止的感觉。
那是一种只有见过他他过去模样的人才能察觉到的、贯穿于他举手投足间的距离感。
王俊凯变了。
“我觉得这一年以来你的变化还是很大的，相信很多粉丝也这么认为，”主持人的话充满探寻，“你自己觉得呢？这一点和组合解散后单独活动有关吗？”
王源勾了下唇角，目光却依旧平淡：“我还在成长期，有变化才是正常的。”
“听说你的粉丝还有一些媒体现在叫你’盐神’，跟刚出道时被称作’奶源’相比真的是挺大的反差，你会更喜欢哪一种称呼吗？”
“不会，这就是成长中不可避免的吧，我也希望能尝试不同的风格，当然粉丝觉得喜欢就很好了。”
“那你今后会延续现在这个路线吗？”
“这个现在还说不好，就顺其自然吧。”
三进三退，颗粒无收。
眼前的男孩儿虽然已经十九岁了，身高拔了起来，但脸和五官却还是两三年前的少年模样，合在一起意外的没有违和感，反而多了一分天真纯情，只是这脸上的神情却比传说中更淡，无论什么表情都比普通人低几分幅度，几乎无法分辨情绪。
主持人心里稍微有点懊恼，想了想还是没办法容忍毫无亮点的节目，所以抛出了对台本时没有提出的问题：“前一段时间王俊凯也刚发了新专辑，作为原来的队友，你对他的新作品评价如何呢？”
王源的怔愣没留下任何痕迹，他反倒颇有余力地冲台下站起身就要找编导理论的助理小童摇摇头，然后微微笑道：“您也知道我前段时间一直在闭关，所以还没有机会欣赏他的作品。”
“那现在有时间了会去听一下吗？”主持人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开始得寸进尺。
王源皱眉的动作半秒钟都不到：“等有机会吧。”
下台之后意料之中的是看到小童炸着毛向编导控诉主持人不专业，王源想了想，顺手从休息室里的冷柜中拿了一罐可乐。
果不其然，“砰”的一声配上二氧化碳冲出的气流声，一瞬间就吸引了小童的注意力，他马上放过了编导冲着王源急速而来——
“牛逼啊王源？现在开始喝碳酸饮料了？？”这个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大男孩生气起来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劈手夺下王源手里的可乐，“要不要我去打包一份特辣小龙虾给你？嗯？？”
王源仰在沙发里伸展了修长的四肢，懒洋洋又饶有兴致地竖起了两根手指：“好啊——两份谢谢。”
对方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直接跳跃进入了下个话题：“还有，你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莉莉很难吗？或者扔在那里也行，折成小船是要上天嘛？？”
“噗哈哈哈哈！小船能上天？小童你怎么这么逗。”王源笑得夸张。
“不想笑就不要笑。”小童埋头收拾王源方才折腾出来的一桌狼藉，“书包又这么敞着口乱放！回头找不到东西了你可别哭！”
那句“不想笑就不要笑”让王源轻轻皱了眉头——有些感觉十分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某个人似乎也曾这么说过——但强压下去这种感觉后再开口时，却依旧是调侃：“童唯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个老妈子。”
“我是老妈子也不要你这种麻烦儿子。”小童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不会对他说这种话。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王源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懊恼。
“怎么了？”小童对他的事情一向敏锐。
“饿了，”王源随便掩饰道，“回去叫夜宵吧。”
“大晚上的别吃那些油腻的，我煮长寿面给你。”
王源正想开口吐槽助理的家庭煮夫人设，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一看来电有点惊讶：“喂？唐瑜？？”
“王小源儿，生日快乐啊。”
虽然在一个公司，但跟唐瑜反倒不如前年拍戏时见面频繁，不过许久不见听到声音还是亲切的，王源在电话这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忙人怎么顾得上给我打电话？不是已经微信祝福过了吗？”
“一条微信怎么能表达我的祝福，”唐瑜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心虚，“所以特地打个电话问候啊，还有祝你的新单曲大热，等我回去再补上礼物。”
王源想了想去年唐瑜那盒巧克力带来的厄运，苦笑着说：“可算了吧，我怕了你的礼物了……慈善晚会怎么样……？”
“就那样呗……”唐瑜不知为何有点吞吞吐吐，“小源儿，你今天，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下意识反问后才明白唐瑜的话中有话，王源避开众人走到休息室一角，“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