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
苏清晨看着她俩的举动,失笑摇头,正待上前一步解谜之时,明遥忽而拦住她,道:“我来。”
看他那严肃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什么大事。
明遥是个有文化的,解个谜自然不在话下,不过片刻,他便提着那盏花灯,递到叶映面前:“予你。”
叶映一脸茫然。
他指指她衣襟的莲花,道:“与你很配。”
说完,便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叶映反应过来,在后头搂着苏清晨的肩,笑得花枝乱颤。她道:“诶呦我的天哪,他竟然还知道孝敬我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苏清晨无奈摇头。
三人继续前行,路过铁匠铺的时候,叶映下意识看了两眼,见着一把挂在墙上的剑很是不错,赶紧拉着明遥道:“诶诶诶,看那个,你不是没剑吗?那个怎么着也比你那木剑好,要不先拿来凑合凑合”
明遥摇头,轻声道:“那木剑是我娘留给我的。”
叶映原本兴高采烈地,瞬间又哑了声。
她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别难过。”
明遥:“……我不难过。”
叶映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拉着明遥往前面走,她道:“莫要害羞,从这儿再过一条街,有一颗还愿树,这城里的男女老少都会把自己的心愿挂在树上,据说这样,神明就会帮他们实现……你先别急着反驳,也别管是不是真的,这热闹的节日,你也令堂挂一个,权当是祭奠她老人家了!”
明遥冷冷淡淡:“这世间早就没有神明了。”
叶映:“……我不是让你别反驳吗?!”
明遥认命不说话。
见他闭了嘴,叶映面上舒坦了些,苏清晨一直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嘴角笑意清浅。
真好,她这样想。
还愿树附近人声鼎沸,即使是在这样热闹的节日,大多数人都上街看花灯的情况下,城中百姓还是有不少人喜欢来这种地方祈愿,比起迷信,这更像一种习俗,不管灵不灵,求个心安。
叶映望着面前参天的古树,树干三四人合抱粗,枝繁叶茂,枝干极长,从下往上望,隐隐有冲破天际的姿态。墨绿的枝叶间掺杂着数不清的红色,红绸坠下,随风而荡。她暗自咂舌。
倒是鲜少在人间见到如此灵气的古木。
还愿树周遭有小贩卖那种红牌,上头用红绸系着的那种,材质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也有稍贵一些的,以檀木为底,刷了红漆,存留时间能长很多。
叶映是无所谓,她没那种心诚就要多花钱的想法,贵的便宜的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可明遥不乐意,别说那檀木牌子他都嫌弃,他相当有品味地挑了一块看起来就很贵的木牌,叶映眉头一跳就要给他摁回去,他攥紧了木牌的另一端死不松手,叶映沉声告诉他自己没钱,然后两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苏清晨。
一路上跟在两人屁股后面付钱的金主苏清晨:“……”
她掏出一锭银子,与小贩细语片刻,然后又拿了两块一模一样的木牌回来了。
她道:“难得来一次,一人许一个吧。”
叶映笑嘻嘻地搂着她的肩膀,道:“你缺护卫吗?一顿吃三碗常年英雄救美的那种我很好养的,包吃包住就行了!”
苏清晨笑着道:“郑夫子缺个侍墨,待遇极好,你要去吗?”
叶映悻悻地收回手。
闹完了,叶映找小贩要了几只毛笔,一人递一只,道:“将心愿写在木牌上,挂到树上即可,据说挂得越高越灵验,待会儿比比?”
她朝两人挑眉,明遥低头,没理她,苏清晨笑着摇头,垂首落笔。
“咦……”叶映发出个意味不明的拟声词。
略微思付一下,叶映提笔落字,再一抬头,发现其余二人都茫然地看着自己。
她一惊:“看我作甚?写啊!”
苏清晨微微摇头,道:“我并无想要的……”
叶映‘啧’了一声,转向明遥:“你呢?你总不至于清心寡欲吧”
明遥捏着木牌,道:“太多了……”
想要的太多了,无从下手。
叶映自动将他的话翻译完整,然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那就挑一个最重要的!”
明遥还是犹豫,叶映干脆道:“那就写给你娘亲,其他的至少人还活着,还有机会。”
明遥:“……”
她嘟囔一声:“我从没见过我爹娘,我都没说什么呢……”
他不再说话了,飞快地落笔,红底黑字,干净利落。
苏清晨将那片木牌递给她,笑道:“我没什么好些的,给你吧。”
叶映看她一眼,撇撇嘴,在上头写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又递回给她:“喏,帮你写好了,年纪轻轻的,别这么无欲无求。”
苏清晨迟疑了一下,收回那张写着‘身体康健’的木牌,敛眉一笑。
“你写的什么?”明遥问。
叶映笑眯眯的,把木牌展开给他看,上头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蓬莱。
怕他们不理解,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蓬莱能发大财,天上掉银子的那种。”
明遥:“……”
苏清晨:“……”
旁边小贩听见了,赶紧夸她:“姑娘这愿望真好!实在!”
叶映眉开眼笑:“对吧,我也觉得。”
见她有夸夸其谈的迹象,苏清晨赶紧拉住她:“别闹了,快系上吧。”
叶映安分下来,盯着那几丈高的树顶眼睛发亮,她道:“要系,就系那最顶上的!”
明遥抬头望了一眼,飞身掠上,叶映紧跟其后,大声道:“好你个明遥!竟敢截我的胡!”
苏清晨站在树下,以指相绘,淡黄色的符文在空中显现,载着木牌往树顶飞去。
追上时,明遥正拽了最顶上的一根树枝,叶映一句:“混账!放下它!”还没说出来,就见他相当乖巧地把树枝递到了她面前,淡色的唇微微抿着,生生把她剩下的话都憋在了喉咙口。
“那不然……一起系吧。”
她哭笑不得,也不客气,随手把自己的木牌呼噜了两圈。明遥微皱了皱眉,不甚满意地解开她的系带,一板一眼地打了个好看的结,然后飞快地把自己的系上,看着紧挨在一起的两块木牌,面上露出个疑似愉悦的表情。
叶映还没有到能解读他面部表情的地步,她往后一望,见浮在空中的苏清晨的木牌,眼前一亮,顺势系在了两人的旁边,末了还高兴地拍拍手:“行了,完美!”
明遥刚扬起的嘴角又缓慢垂下。
祈完愿,三人坐在树下,看着来来往往满面虔诚的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叶映问:“你们去过蓬莱吗?”
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叶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答案,于是她又补了一句:“你们见过蓬莱吗?”
在画上,在灵力中,亦或是别人的描述间,你们见过蓬莱吗?
苏清晨道:“见过,在书上,‘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莱方丈有无间’,亦很是向往。”
叶映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我家!”
有道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现如今的四宗派二氏族,哪个不是难得的洞天福地个个雕栏玉砌,真要论起来,蓬莱应该排在末位了,可叶映还是觉得,蓬莱的景色,该是这世间最绝美的,没有之一。
她笑了一声,双手垫在脑后躺下,懒洋洋道:“若有机会,我带你们去蓬莱看看,虽然穷了些,可绝没你们宗门那么多约束,上树打鸟下海捞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明遥拽了她一把:“地上脏。”
叶映撇撇嘴,一边嫌弃他不懂乐趣,一边顺着他的手坐了起来。
第30章 第 30 章
后面聊了什么就记不大清了,叶映喝了点酒,脑子混混沌沌的,所幸她没有发酒疯的习惯,动作也还算稳妥。她没什么酒瘾,但极喜欢清酒配烧鸡吃,方才路上顺手屯了两坛,聊着聊着觉得口干舌燥,就拿出了喝了两口,见明遥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还很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
“这酒可是人间特有的,别的地方都喝不到,清爽甘冽,名曰屠苏……”
“嘭――”
叶映僵硬地转头,看着倒地不起的明遥:“不是吧?这就醉了?”
苏清晨‘扑哧’笑出声来,她道:“明公子恐怕是第一次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