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别墅。
这座城市就是这样,好不容易下场雪,有的人就盼呀盼,盼着什么时候能再来一场。可是它就再也不下了。积雪后的每一天都在化雪,这是最冷的时候。
杨戈开车,陈最果的头歪在车窗上,无聊地扫着外面变幻的景色。
“喂,杨戈。”
“说。”
“你今天是说了喜欢我,对吧。”
“嗯,说过。”
“你觉得我们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如果我说,呃,你以前有过很多人……”陈最果摸上杨戈的耳垂,赤裸裸勾引。
“你想说什么?”杨戈分出一些神给他。
“我愿意跟着你,”陈最果很小的一个人,他缩起来,只把头挨着换挡杆,和杨戈的手很近,“你能对我和对别人有些不同吗?”“让我特殊一些,让我心甘情愿。”
陈最果闭上眼,他不敢去看杨戈充满怀疑和探究的眼神,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
意外地,杨戈突然大笑起来,他挑着一侧的眉睨向陈最果。
“行吗?”
“行,”杨戈加速,车子一下子变得极快,“当然行。”
陈最果由于惯性撞在座椅背上,他吻了一下杨戈的手,心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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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陈最果拨通了杨戈的电话,不出意外,是个女人接的。听起来是很嘈杂的环境,女人在电话里告诉陈最果,他们正在驭皇玩,杨戈喝醉了。
陈最果穿着睡衣,几乎是蓬头垢面的就杀了过去。
当他站在写着“驭皇”二字的招牌下,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他第一次就是这样,看着杨戈走进驭皇,然后和赵一氧一起进去找他。那时候他看着杨戈搂着个女的,一股酸味。
就他这打扮,人家不让他进去,陈最果好磨歹磨,最后把前几天他跟杨戈要的表给了保安,保安才松口。他站在包间门口,揉乱头发,好好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推门而入。
同一地点,同一目标人物。
当然,不同的心情。
杨戈怀里倒是没搂人,只是在掷骰子喝酒,面前跪着捧酒的人看不出男女,只能看见露出的大半个屁股。
一室欢闹被陈最果打断,所有人都向他看去,这其中也包括杨戈,他把手里的骰子丢到跪着那人的托盘上。
“你怎么来了?”杨戈问。
“我怎么来了?”陈最果向前迈一步,看起来咄咄逼人,“你来驭皇,为什么不告诉我?”
“奇怪,我来驭皇为什么要告诉你。”杨戈兴味十足地回答。
陈最果故意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站到杨戈面前,抬起那条残废的腿,一脚踹上跪着的人的肩膀并破口大骂:“不要脸,衣冠不整地跪在他面前做什么!”说罢,拽着杨戈的手就要走。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我给你打电话,你统统不接!我都快担心死了,杨戈,我们走吧,回家吧。”陈最果软下声音,几乎在哀求。
杨戈盯着陈最果,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是以前还是怀疑,那现在就是断定,陈最果在演戏。他觉得好笑极了,还说他演技好呢,现在看来,还是太幼稚。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回去。”
“不,”陈最果坐到杨戈身边,“你以前天天晚上回来的,可是现在,前天、昨天,你都没回家。”
“我怎么没回家,我回来你都睡了。”
“那跟你没回来有什么两样?”
“……”
“我们走吧,走吧。我真的特别害怕你被这些莺莺燕燕勾走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还不行吗,老公。”
够无理取闹,够给你丢脸了吧。
杨戈被陈最果尴尬到翻白眼,这表演得未免太浮夸。但陈最果既然喜欢演,杨戈也不介意陪他演,他佯装发怒,一把掀翻了陈最果,陈最果被推倒在沙发上,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
“你闹够了没?!”
“你,”陈最果在哭,可其实心里笑开了花,“你打我……”
杨戈看着他那样子,真想把他就地正法,可是玩老婆有的是机会,陪老婆玩的机会可不多。他顺着陈最果的话:“滚,趁我彻底发火之前,滚回家,再闹我就让你收拾东西滚蛋。”
傻子,就是要你让我滚蛋呢。
陈最果哭得梨花带雨,他死死抱着杨戈的胳膊就是不松开,嘴里骂骂咧咧的。
有人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过来拉陈最果,边拉还边劝导他:“快走吧,你摊上杨戈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傻不傻。”
刚才趁杨戈出去厕所的时候斗胆接了他的电话的那个女人一看这情形心里直乐,明显就是家里的糟糠之夫受不了冷落跑过来抓奸,她还就奇了怪了,这男的的屁眼真就比自己的逼紧,比自己的逼好玩?杨戈可是个不可多得的金主,看他这态度也是被烦的不行,她灵机一动冲过去,拽着陈最果的衣领就扇了他一巴掌。
“啪。”
整个房间都寂静了。
陈最果松开手,刚才实在太过混乱,他以为这巴掌是杨戈打的。
人们纷纷远离了他们,只有陈最果和杨戈大眼瞪小眼。那个女人居然还企图说点什么,杨戈压低嗓子让她滚。
陈最果又以为杨戈让自己滚。
他站起来,这下是真哭了,甩开杨戈伸过来的手跑出包间。
杨戈没去追,他刚才可是看到谁出的手,转向那个女的,杨戈毫不犹豫地回了她一巴掌,女人捂着脸楚楚可怜,一脸不解。
“敢动他,幸亏你是个女的,不然我今天弄死你。偷着乐吧。”杨戈最后说。
陈最果叫了辆计程车,他坐在后面把窗户开得最大。
外面的风刮着他脸上的伤口,他觉得脑袋充血、很热,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打抖。杨戈打了也骂了,自己刚才那样到底是有多倒胃口。
是自由了吧,他不相信杨戈还想留下他。杨戈喜欢自己跟他斗嘴,喜欢自己反抗,他喜欢驯服,现在一切都如他的意,他顺着他缠着他,要的就是不知羞耻。
陈最果打开指纹锁,脑子里乱糟糟地想,是不是他走了以后杨戈就会把他的指纹删掉。回去收拾东西,他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所有都是杨戈买给自己的。翻箱倒柜找到他被掳过来那天穿的衣服和自己以前的假肢,陈最果把这些少的可怜的东西放进行李箱。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杨戈回家,再闹一场,然后滚蛋走人。
其实他也没等多久,楼下就传来开门的声音。陈最果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在上楼了,到门口了,停下了,做什么停下来,怎么还不进来。进来了会说什么,让自己滚,还是再打自己一巴掌?
杨戈开门,看见陈最果笔直坐在床沿看着自己,脸肿得老高。
“你……”杨戈把手里的写着蓝十字大药房的袋子展示给陈最果看,“抹点药吧。”
陈最果张了张嘴,好像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戈走到陈最果身边坐下,拧开药膏就要给他涂。
“不要,”陈最果拒绝,“你打的,还假好心。”
“不是我打的。”
“我看到了,你一巴掌过来……”
“你真的看到了?”
好像也没有,那时候自己哭得正起劲。
“那,你让我滚。”
“我跟打你的人说的,我让她滚。”
杨戈看陈最果没再拒绝,于是开始给他抹药。
“抹好了,”陈最果和杨戈对视,说,“你现在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啊?”
杨戈正色,一秒上戏:“陈最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飞上枝头成凤凰了,以为自己是什么?真把自己当我男朋友了?你什么立场去驭皇找我,还在那撒泼打闹?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屁,就你刚才那样,老子他妈的早腻味了,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陈最果确实是想听这个,他在脑海里预演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真被杨戈说出来,说一点也不伤心难过都是假的。
真贱,我他妈怕不是个m吧。陈最果想。
他觉得眼眶真的好酸,就要再演戏挽留,他都快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假戏真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