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提高了声音蛮横道：“你不许动，我要画你了！”
沈临戈收回视线，继续看公司的周报，但没一会儿他的思绪就飘到了闻羡的工作上。
他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放任她去别的公司怕她被欺负，让她去沈氏怕别人排挤她，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闻羡应聘的是翻译助理的工作，这个工作还需要经常出差，沈临戈怎么想都不放心。
他甚至想把她抓回明城亲眼看着。
如今听闻羡说她以后想当个画家，沈临戈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她喜欢画画，那他就捧她去画画，让她开个人画展。
只要她喜欢。
对沈临戈来说，这世间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如果办不到，那一定是钱还不够多。
但沈临戈这个想法只持续到看到闻羡的画为止。
豪华的客厅里，清俊的男人和娇俏的女仆无声地看着闻羡举过头顶的画，闻羡笑得开心，而她的对面却像是静止的画面。
沈临戈差点一口气哽在喉间。
朵朵在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道：“小姐，您画得真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少爷。少爷一定很喜欢，少爷您说呢？”
沈临戈：“......”
他错了，这世上绝对有钱办不到的事。
闻羡举过头顶的画上画着一个类似于火柴人的“沈临戈”，他的脸看起来像一个扁扁圆圆的土豆，他的火柴手上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沈临戈面无表情道：“你让我在这里坐着不要动半个小时，你就画出来这个？”
闻羡眨眨眼：“我画的很认真的呀，戈戈，这真的是你。”
聿：“......”
闻羡拍拍小胸脯：“怎么样？朵朵都看出来是你了，可见我的水平已经出神入化了，寥寥几笔就把你勾勒了出来。”
她放下画自己欣赏了一会儿，感叹道：“看来这四年我学画画还是有效果的，我一会儿就去打赏那个up主，感谢他。”
沈临戈觉得自己头很疼，他平复了心情之后建议道：“如果你...你真的想当画家，我给你报个班去学，先不急着找工作。”
闻羡：“我白天工作，晚上可以去学画画，两边都不耽误的。”
想来让闻羡在家呆着什么都不做她是不会愿意的，想来想去沈临戈还是打算把她丢去沈氏，好歹有人看着，他能随时知道她在干什么。
想着沈临戈便给管家发了信息。
[沈临戈：在黎城找一个美术班，适合初学者。]
[管家：少爷，一对一模式吗？]
[沈临戈：不用。]
[管家：是上次做噩梦的孩子吗？]
[沈临戈：嗯。]
这时的沈临戈和管家全然不知道他们对“小孩”这两个字的理解完全不一样。
在沈临戈眼里，闻羡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孩。而在管家眼里，闻羡则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
闻羡是在准备睡午觉之前接到沈氏的电话的，他们的态度是闻羡没有意料到的温和，最后闻羡和他们约好明天下午去面试。
于是原本准备睡觉的闻羡也没了睡意，拉着朵朵进了衣帽间。
闻羡的衣帽间里挂满了成排的衣服，但大多数都是她以前的衣服，如今她的衣服不多，且大部分还是她自己画的。
朵朵拿起其中一条裙子问道：“小姐，这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交领的设计自然，后面的绑带看起来清新又俏皮，很适合小姐。”
闻羡看着裙角的那一片小雪花，有些心虚道：“朵朵，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裙子，不是设计师的作品，我就自己穿着玩的。”
闻言朵朵的眼里流露出些许讶异，她走到那一排衣服前，她发现大多数衣服上都绣着小雪花，也就是说这些衣服全部都是闻羡自己设计的。
其中一件拖尾修身礼服是抹胸设计，线条古典而华丽，澄澈的蓝不像是晴日的天，更像是清风拂过的月夜，莲蓬裙摆是淡淡的灰色，就如月光倾泻在这条裙子上。
朵朵不由叹道：“真美。”
言毕朵朵看向闻羡，她温声问道：“小姐，您有考虑过当一个服装设计师吗？”
闻羡一怔：“服装设计师？”
朵朵笑了一下：“是，您可以创建属于自己的品牌，这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难，但是对您来说，完全可以一步登天。”
没有什么事是沈临戈做不到的。
闻羡抿抿唇，小声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设计衣服，也是一个意外，我还是喜欢我现在的专业。”
朵朵将衣服放了回去，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小姐开心是最重要的。现在让我来看看明天小姐去面试应该穿什么衣服。”
闻羡点点头。
-
秦氏。
秦赞的办公室就如他的人一般，除了黑白两色没有任何多余的颜色出现在这里，他的办公室里连一盆绿植都没有。
“砰——”
他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秦赞没有抬头：“进。”
进门的是秦赞的私人助理，他的工资从秦赞的个人账户走，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秦氏的员工，而是只属于秦赞一个人的员工。
助理走到秦赞面前，他弯腰轻声道：“先生，那边发来消息，说闻小姐向那边投了简历。”
秦赞的动作蓦然停住，他抬眸看向助理：“什么时候的事？”
助理回道：“昨天上午闻小姐发了邮件到人事部，今天早上人事部联系了闻小姐，他们和闻小姐约好明天早上面试。”
秦赞面上冷硬的线条有片刻的柔和：“她应聘的是哪个职位？”
助理：“您的翻译助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秦赞忽然轻笑了一声，但这笑转瞬即逝，助理仍旧弯着腰，仿佛没有注意到秦赞的笑声一般。
秦赞微微颔首：“明天我亲自过去一趟。”
助理点头：“我这就是去准备。”
在确认秦赞没有其他指示之后助理便轻关上门离开了办公室，他从没有抬头看秦赞一眼，他清楚的知道里面的男人就像一个机器人。
精准、自律。
没有感情。
-
夕阳西下，天空渐暗。
夏夜的风企图将太阳留下的余热吹散。微凉的风拂过被人精心照料着的玫瑰园，淡淡的花香逐渐飘到了闻羡休憩的园子里。
她躺在室外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已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闻羡的身旁坐了两个女仆小姐姐，她们动作轻柔地扇着扇子。虽然她们没有可以去打听过闻羡的身世，但是管家言语间还是透露出了一些，让她们尽量不要提到小姐的父母。
她们私下里都觉得很心疼，因为即便生活待她不是那么温柔，但闻羡却仍然努力地生活着，她的心依旧柔软如初。
这是她们遇到过最好相处的雇主了。
沈临戈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桌上放着超薄的笔记本电脑，他的右手旁是一杯清茶，从他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下面的花园和闻羡。
面容冷峻的男人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英文，屏幕上有几个小窗口，里面是各国肤色不同的人，他在开跨国视频会议。
沈氏在上半年开拓了新的海外市场，下半年沈临戈要亲自去考察项目，今日的会议过后他就要把行程定下来。
这意味着，下半年他会很忙。
半小时后沈临戈合上了笔记本，他起身走到栏前，视线落在沉睡的闻羡身上。
此时天色已暗，今夜无月，只有几颗零星的星子散落在如幕布般的夜空中，当黯淡的光照到闻羡身上的时候，那一丁点光亮似乎变得璀璨了一点。
沈临戈只垂眸看了片刻便出声喊道：“把她叫醒。”
闻言女仆们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家少爷好无情，这么一个柔弱漂亮的睡美人躺在他面前，他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把她叫醒。
恰好过来听到这句话的朵朵弯唇笑了一下：“把小姐叫醒，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小姐明天还要早起去面试。”
闻羡在晚上享受到了在漂亮小姐姐的柔声中醒来的高级待遇。
她困倦地眨了眨眼，耳边是她们的轻声细语：“小姐，厨师为您准备了焦糖胡萝卜蛋糕，还要青柠奶油碗蒸蟹。”
闻羡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最终在美食的引诱下她还是起来了。
在走回主楼的路上闻羡有些烦恼地想，总觉得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之后她越来越堕落了，她过得比原先在家里还要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