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找了比较宽阔的地方练习滑板,向飞则来到了他曾经常来的位置,想要构思一幅别致的大作,送给他的朋友。走近,有一位女孩已在那边了。
侧颜,齐肩的马尾高高绑起,白色卫衣,藏蓝色牛仔裤,小白鞋。修长纤细的手指紧握画笔,旁如无人一般,在画纸上左左右右来来回回,时而抬起手腕提笔停在半空,低头沉思;时而轻咬笔头,抬起弧度优美的下颌,凝神眺望远方。向飞深受感染,忍不住想去瞧瞧到底是怎样的一幅画,让她如此专注,细致。
轻手轻脚立于她的右后方,上半身微微前倾,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她。第一眼,就惊着向飞了!仔细看了又看,雨微正在画的,正是他带回去的那张“滑板少年”,一模一样。在人物神态上,似乎有点纠结,色度淡了,深了,线条稀了,密了,力度轻了,重了,来回反复斟酌,各种尝试。其实,黑白灰的过渡,层次还算分明,立体感也还好。整体看,比他带走的那张还是有进步,可能素描功课还在学习中,向飞推测。
向飞轻轻退后几步,大步走远一段距离,决定发信息告诉向晚,“在哪里?过来歇会,有惊喜给你。”
“真的假的?”向晚正在专心练习一个有难度的动作,心不在焉的。
“爱信不信。”
“在哪里?”向飞太了解他,这样向晚反而信了。
“我之前的位置,还记得吧?”
“好。”
向晚走着走着,印象中好像不太远的,这么久还不见哥哥人呢?
“哥,我好像走错方向了。”
“就服你了。舞蹈那么多的动作都能快速记下来,大马路能记错,我发位置给你。”
“哥,在哪?”向晚有些急切。
“那边,走。”
拐弯过来,向飞一眼望去,人已不在了,“好了,让你迷路,惊喜没了。”
“......”
“人家小姑娘刚刚还专心在那画着呢,正是我给你的那张。”
“画画?小姑娘?”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看来你的命定之人还没到相见的时刻。”
“又来了。你都说了小姑娘?”
“十六七岁吧,没见到正脸,侧颜看,气质不错,清新,温婉。高挑个儿,高马尾,白色卫衣,牛仔裤,小白鞋,就这么多了。”
“是她吗?”向晚边听向飞描述,边周围扫描着,不远处,一位165左右同样穿着的女孩,背着画夹,正缓缓前行,挽着哥哥的胳膊。
“对对对,就是她。”向飞也发现了,刚刚只顾看着向晚,没看前方。
“你要追上去吗?滑板的速度没问题的”向飞望着向晚,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淡淡的怅然若失。
“不去。”不错,向晚此时的内心确实有丝丝失落,但还没搞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能看出是谁吗?”
“可能吧。”向晚看着雨微渐渐远去远去的背影,心头又浮起熟悉的似曾相识。
哥哥看弟弟一直望向雨微离去的方向,又回答的敷衍,眼神里似乎有戏。但他不愿说,也就不要问了。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想说了自然会说。
“那你继续玩滑板吧,我的还没开始。”哥哥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歇会。你画吧,我等你。”弟弟走向那长椅坐下,拿出手机来看。
“那你想回去了就告诉我。”哥哥挨着弟弟坐下,知道他现在不想说话,自己就开始构思他的画。忽然灵机一动,画下刚才那个女孩的侧颜以及背影。
向晚玩得无聊,见哥哥如此认真,便凑过来瞧瞧画的啥,却是刚才那女孩的背影,画的是真好,不愧是专业的。
“怎么样?送你?”向飞见向晚只是看着也不说话。
“不谢!”向晚有点小开心,没想到哥哥是画给他的。
“还真不客气,今天心情好,两张怎么样?”向晚继续找着话来说。
“哪儿?”
“惊喜是值得等待的。”
哥哥画完背影,画好侧颜。
“呐,给。”
向晚拿着哥哥画的这张侧颜,凝视良久,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渐渐有了几分清晰。这女孩的侧颜和弹钢琴的雨微的侧颜太像了,前几天妈妈还提过她,不止一次两次的替她惋惜。是巧合还是?若是,弹钢琴的她,滑滑板偶遇的她,画画的她,一直都是她,一帧帧画面幻灯片似的在向晚脑海里不停闪回,这样连贯就很清晰了。
是她?心里希望是她?
她的每一个瞬间,其实向晚早已悄悄收藏在了记忆的相册中,不自知。
“想什么呢?”向飞见他一脸凝重,因为刚刚那女孩?
“想你啊,画的这么好。”向晚坏笑着不置可否,早已明了向飞的潜台词。
转眼,雨微他们都开学了,爸爸也上班了。妈妈希望爸爸多呆几天,他怎么也不肯,最后还是留妈妈一人在家。妈妈的身体时好时坏,西医要住院,但实际条件不允许,只好换成了中医,医生诊断要求也是住院的,最后只好嘱咐每天自己煎药,一旦身体不适,记得打120,不能再耽搁。一天两碗,因病情特殊,药量大,也更苦。效果慢一点,时间久一点,但每周能看到雨微,夏妈妈也不至于太焦虑。
这几日,夏妈妈一喝药就吐得一塌糊涂,吃点东西就腹泻,一天下来,摊在床上动弹不得,吓着了,给爸爸打电话:
“今天回来一趟,明天陪我去一趟医院。难受不说,这种反应太不正常了!”
“没得空,好忙啊!老婆现在正缺人手,走不开。”
“忙,忙,忙,每次都是忙!”
“没得办法,老婆!还都是为了这个家。”
“那你就专心挣钱吧,挣够了再回来!”
租房的好处就是空间不会太大,随时走动都会有东西扶着,桌椅板凳等,除了去厕所,尽量不走动,担心晕倒。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了,雨微一进门,见到妈妈吓着了,:“妈!你这是周末了?”
“没事!有点虚弱。”刚说说完又开始吐,躺下,昏天暗地的。
雨微吓着了,赶紧悄悄躲起来个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也吓着了。赶忙给妈妈发信息:“老婆,对不起!今晚回来!”
夏妈妈看了一眼,早已司空见惯,都懒得点开。不由想起那句“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很是讽刺。十多年来,基本没陪她去过医院,除了守好他那一亩三分地的岗位,家中大小事务,力所能及也好,费劲周折也罢,一概不理,夏妈妈早已练成了时刻奔赴前方的大女人。
雨泽梦寐以求的大学通知书,如期而至,大家都意料之中的。雨泽忍不住去紧紧拥抱妈妈,151的妈妈在自己180的怀抱里,刹那间觉得是那么弱小,却又是这么的强有力。正是这位小小个儿、倔强坚韧的母亲,才有了他今天的好成绩,不禁喜极而泣:“妈!辛苦您了!”
“不辛苦!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好好的。”妈妈温和平淡。
“嗯,妈!我会的。”他与妈妈最有默契,一语胜似千言。
新学期报道,妈妈身体原因,爸爸工作原因,妈妈决定让雨微陪着哥哥去。还好不太远。
雨微看着哥哥的行李原地等着。满眼的陌生人,一个人杵着怪难堪的。看着眼前熙熙攘攘来报道的学长学姐们,虽是大热天的,但都个个喜形于色,笑逐颜开的,没有了高中生活时的焦虑,疲惫,想必都是努力拼搏后的笃定,心愿达成后的欢欣,很是羡慕。自己也到了即将冲刺的阶段,虽说忐忑,但也要拼尽全力,奋力越过那道望而却步的红线,以最美的姿态冲刺这一段征程的终点,开启下一段征程的起点!
天实在太热了,口渴得厉害,雨微便拉着行李去不远处的小店买瓶水。拿完水,拿手机付钱,手机找不到了,包里包外都找不到,却找出了哥哥的身份证。这下怎么办?只好对老板说声:“不好意思!手机没找到。一会再买。”完全没留意老板鄙夷的瞅了她一眼,一脸不情愿的将水扔回冰柜里。
哥哥肯定也在着急吧?雨微来不及多想,就转过身急急的对小店老板说:“老板,麻烦借你手机给我哥打个电话,有要紧事。。。”
“手机在家,没带。”店老板看都不看一眼雨微,不留余地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