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15)

常乐乐跟战友二胖去看了看古城,二胖其实也不胖,只是稍微有点儿壮。二胖在常乐乐准备走的前一天晚上,跟程实报备,程实其实很想赶回来,可军令如山,他有他的使命。

常乐乐给程实发信息:我要回去了。我去我的城市等你。如果你想来,我去接你。

程实在常乐乐回去的第二天,返回了部队。他给常乐乐打电话,发消息,常乐乐没有回,一个星期了,他们两个人没再联系。常乐乐决心先生会儿气,反正他也不关心。

两个星期之后,常乐乐这边已经立秋了,程实那边还很热。常乐乐这两个星期总是莫名其妙地讨厌很多东西:

讨厌油没热时候下锅的葱花味儿。

讨厌组长没完没了的数落。

讨厌隔壁宿舍大嗓门的早晨。

讨厌不平等的爱。

讨厌食堂难吃的饭菜。

讨厌只有她一个人看见,那些清不完的岁月尘埃。

讨厌雨一直下不完的白天。

讨厌隔音不好的玻璃和总关不上的房门。

讨厌红色的家具和杂乱的空间。

讨厌原来有人存在的感叹。

讨厌还没有看透的字里行间。

讨厌春夏秋冬无关紧要的疼痛。

讨厌潮湿的空气和模糊的视野。

讨厌两个星期也坚持不了,想念程实的自己。

九号凌晨,微博新闻上推送,程实那边儿地震了,离他一千公里外的新疆博尔塔拉州精河县震级震源深度11千米,乌鲁木齐亦震感明显。常乐乐吓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得。常乐乐打了半天没有人接,给二胖打也没有人接,她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一直关注那边儿的消息。一边安慰自己一千多公里呢?他不至于碰巧在那儿执行任务的,一想到这儿,常乐乐就更加难受了,他走之前什么也没有告诉自己,好的不说,坏的不说,他把自己究竟当什么啊!常乐乐再想到他一个通信员,再怎么缺苦力,也不知于轮到他啊!难道情况复杂到所有“砖”都往上搬了?

程实那两天去了地震严重的地方支援,后来又忙着翻修破损的建筑物,就没有太关注手机,常乐乐一个星期没有管他,他就先忙眼前事儿了。后来稍微好一点儿,单位召他回去了。

我们总是习惯在感觉快要失去的时候,懂得拥有是有多难得。

常乐乐记得自己那个晚上是多么的难熬,从来她有的都是侥幸,命是自己无意识的时候争取来的,连父母都差点儿要舍弃自己;爱情是自己一点儿一滴小心翼翼维护的,程实自和她真正在一起之后,鲜少再如那天晚上那么热情;工作是自己一心一意渴求,纵使单位的某个对手一直拿她的话柄。

记得程实在高二的时候,说过自己患得患失,真是一针见血。几年过去了,常乐乐再次想起程实这几个字,忽然想笑,说不上是不是未雨绸缪,结果却是无用。

常乐乐再次接到程实的电话是地震后的第三天晚上,他打过来的时候,常乐乐在洗澡,没有听见,常乐乐关水龙头的那刻,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只有自己的员工宿舍环绕,常乐乐心里一紧,胡乱擦了擦,裹了浴巾走出去,“乐乐,抱歉啊!我这些天一直在做震后的检查与维护,没有及时给你通电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常乐乐其实一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鼻子就酸了。常乐乐泪眼婆娑地听程实把话说完,两人这通电话有三十秒的停顿。

常乐乐哽咽着开口,“你以后可不可以给我说一下,我很担心你的,好吗?”说到最后,乞求的崩溃的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程实沉默不语,他在那边儿听着常乐乐的声音,感到揪心的疼,黑暗里看不见他红了的眼眶,他向常乐乐发出视频请求,常乐乐匆忙擦擦自己全是泪水的脸,直接点了接听,程实一看见常乐乐半露着的肩膀,在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很不好意思地将手机抵在了胸口,渗出来来的白色光线,告诉他,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常乐乐的声音哝哝地从耳机传出来,“怎么看不见你?喂喂?”程实觉得嗓子灼热,烧的他看见常乐乐肿的很厉害的眼泡儿,一时间忘了提醒她穿上衣服。

直到常乐乐感觉到凉风吹过了,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原本在洗澡。

北方的秋天依旧燥热,夜晚的风吹的沁人心脾。常乐乐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乐乐陶陶的继续脱皮,这两天因为担心程实,再加上他们组新接了一本民国的绘本再版,搞得她里里外外都快散架了。

书名为《南芫画集》。讲的是一座叫南芫的长满紫色芫花的破庙里有这么几个人:一位不德高也不望重的山野老僧,年近花甲;一位四十岁的看破红尘,皈依佛法的扫地僧;一位之前误杀了人,被逼无奈逃跑,误打误撞来了这破庙;一个没爹没娘被抛弃在庙门口长到十三岁的小和尚;还有一个借住到这里的花信年华的来历不明的女子。

一则:万物的本质

老和尚午睡打了个盹儿,梦见弥勒佛拿个敲木鱼的木锤打自己的头,弥勒佛边敲还一边儿嘻嘻哈哈的笑,裸着肚皮晒太阳晒得正惬意的老和尚,一个没忍住说了几句脏话。罪过罪过,实在是罪过,只有老和尚惭愧地把头低下。

南芫庙里,有天来了个散客,跪坐在佛像上,祈求的时候,佛像脱皮脱得噼里啪啦。扫地僧急忙将吓愣了的施主从拜垫上扶起来,“施主,实在对不住,小庙年久失修,香火断了几个月了,您要求愿,得去别家了。”

散客走前留了不少油钱,老和尚,喜上眉梢,随即下山买酒喝去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和尚和庙里的黄毛的猫一起在山门的台阶上坐着。见他回来了,也不起来招呼,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低着头摸着老猫的肚皮,问老和尚,“老猫怎么还不下崽儿呢?好几个月吧,肚子这么大!”老和尚本来仅剩走回家的一点儿意识,结果听见这句话,蓦地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源儿,莫不是为师老了,不中用了,怎地为师记得这是只公猫?”小和尚法号悟源,却不通这万物。

“哦!”小和尚借着月色瞧了瞧那只猫,“何时变成公的了?原来那只母猫呢?”小和尚在那儿刨根问底,老和尚坐到他身边,看着头顶无暇的白月光,“缘来缘去,皆是天意,缘深缘浅,皆是宿命。”

小和尚不懂,他恭敬地听完,然后给老和尚鞠了一躬,抱着那只猫回去了,老和尚在山门和月亮相看两不厌。

二则:燕归巢

一日天上乌云密布,厢房却传来了那女子的戏音,内容像是两个角色,一声稚嫩,一声沧桑。

徒儿:师傅,戏子何为?

师傅:演给看戏的人。

徒儿:座上宾客皆心不在焉。

师傅:你又怎能看穿?

徒儿:师傅,看那公子哥儿已入眠。

师傅:甚好,客心安。何妨?

徒儿:师傅,若非是徒儿学艺不精,你看那美娇儿,眉眼从未舒展?

师傅:入戏早于你而已,顾她作甚?

徒儿:怎不见你那知交?

师傅:与世无争,归于深山。

徒儿:师傅,你可念他?

师傅:你看那堂前燕,怎三载五年不见归巢?

徒儿:若非迷途?若非再觅得良居?

师傅:非也,无心扰人清闲。

徒儿:师傅,您新排的那一出戏,可否是忆了这俗物?

师傅:《燕归巢》,燕归巢,非人愿。

常乐乐目前就看了这两则,组里在构思版样,构图,色稿方面,一直力图保护原作者的思想。反反复复推敲,一次一次打草图,组长要求每个成员按自己的思路,做一次重排,因为现在原画家和作者都已不在,只能靠他们这些编辑,侥幸脑汁布局,气氛,细节,在不敢动大多数的基础上,模仿原作者的笔触,让改版后的作品更加和谐。

因为阅读对象是三岁以上的人,所以还需要参考儿童的心理,文字和图画必须得简单,所以基本定了配色用传统色彩,文字排列选用竖版排列,参照古书蝴蝶装的装订形式,两天之后,在拿出方案,交出新的草图。

第17章 雨后

常乐乐的组里,有一个比自己小五个月的女生,名字叫刘梦莹,这个女孩儿她皮肤比自己好,学历比自己优秀,关键还很可爱,刘梦莹比自己先到公司一天,常乐乐前脚面试通过之后,刘梦莹刚刚体检完,因为都是刚来的,所以刘梦莹去医院拿体检报告的时候,就叫着需要体检的常乐乐一起去医院了,她两一开始只是在路上自我介绍,到了医院,刘梦莹取完体检报告嘱咐常乐乐别迷路了,然后跟常乐乐告别回公司了,常乐乐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拿着体检表,一个又一个科室的弄完之后,问过前排值班的医生,说是急得话,下午就可以拿了。常乐乐斟酌了一下,就决定在医院旁边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等到体检结果出来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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