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之后(11)

作者:大胖儿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如今虽然是新社会新时代了,可男尊女卑的这种落后观念却似乎没有多大改进,男性依然占据着社会主导地位,女性依然俯手贴耳唯男性马首是瞻。像我们80年后出生的一代人吧,很不幸地接受了国外时髦文化的洗礼和熏陶,只知道成天跟着潮流走,却一不留神迷失了自己。流动人口的急剧增长,各行各业的兴风作浪,竞争是日趋激烈了,而我们也活得更加疲乏和茫然了。”

小红眼睛有些潮湿,她竟自哀自怜起来了。

“红姐懂得真多,红姐肯定读过很多的书籍吧。”葛兰说。

小红追忆起了自己的似水年华,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沉重、低调:

“我念过大学的。不过没有念完,大一读完,就辍学了。之后没有再读过。我家在农村,小从家里就穷,我开始懂事的时候曾经问过爸爸,我问他为什么电视里的人都住高楼开汽车?爸爸告诉我说,因为人家有钱呗。我问他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有钱?爸爸说,因为人家有知识有文化,脑力劳动啥时候都比体力劳动能挣钱,而且落差一定很大。

“我又问爸爸为什么隔壁的陈铁蛋家都顿顿吃猪肉天天穿新衣,爸爸说因为陈铁蛋的老爹是乡长的干儿子,做官的人能没有钱么。我再问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很多钱啊,爸爸就装作生气的模样,不肯回答我了。那个时候,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有知识,一定要过上好日子。我上学时候的成绩从来都是班里名列前茅的,一直保持到大学里也是。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就在我即将升入大二的那一年,飞来横祸从天而降,爸爸于一次赶集卖瓜的路上给车撞了,没死,却落下了截肢的下场,医药费掏空了全家所有的积蓄,我的大学生活也就此中断了。我回到家里照看了几个月卧床不起的爸爸,然后跑来城里找了这份工作,我虽然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可是爸爸却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每天望着窗外的天空雨雪阴晴,沉默得如同冰冷的石头。”

葛兰听得竟落下泪来,而小红早已泪流满面,两姐妹就互相依偎着,都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中,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平静下来,葛兰问起了小红今后的打算:“生活尽管不给人以大的希望,但生活总是还得继续吧?”

“妹妹能够想通这一点挺好。我也想到过死什么的,其实是我傻。死顶个屁用?!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对于将来我也是想好了的,目前先养活着自己,然后找个有钱有样的男人,把自己嫁了算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年老珠黄青春不在的时候,男人嫌弃你了一脚把你踹了怎么办?男人总是很喜新厌旧的。”葛兰道。

小红叹了口气:“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船头自然直,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多想无益,打发眼下才是正理啊。”

小红:“妹妹年轻美貌,前途当然无量,姐姐跟你比真是自渐形秽的紧啊。”

小红:“时间也不多了,咱们买单走人吧。”

小红:“有什么不开心不愉快了尽管说给红姐,红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11章

青海在这里做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吃不饱,睡不安,还要常常忍受寂寞的煎熬,个中滋味,实难言表。他每日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来回运送石子、沙子、洋灰、砖头、模板、水泥以及大量的建筑废料。劳动强度大,歇息时间少,都云民工痴,谁解其中味?

对于包工头所提出的种种苛刻条件,他和其它的工友们也做过强有力的反驳和抗拒,虽然收效甚微,但是这足以证明了民工们不是傻瓜,不是智障,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喜憎有思想的“正常人”。譬如青海就向老李提出过工人们的用电问题,当时老李是二话没说,答应了下来,并且很快见到成效,大家晚上不必再摸黑睡觉了。

其实有些东西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实现,只要你去试一试、闯一闯,就有可能会收获出乎意料的结果。青海的成功是最具说服力的例子。另外青海还向老李提议为民工们购买了三副烧水用的“热得快”,而从解决了大伙儿一整天喝不到茶水的困扰。

这些事情是微小的不足挂齿,但是若是永远不提,那么就会永远得不到解决。东家老李虽是一个爽快之人,但他做事还是有一定的原则的。比如青海所提的那些个问题,其实应该都是包工头的份内之事,老李只是出于情面,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而已。甚至有时候杨昆仑断了大家的伙食,老李会毫不犹豫地掏出百十块钱来,给大家当作伙食费。

然而有时候老李也很犟,他曾经做过工人,对建筑方面的常识也并不陌生,如果碰到工人们偷工减料的事情也会怒发冲冠火冒三丈,将工头杨昆仑训斥一通不说,而且还得命令大伙儿拆掉重工。老李就是这么个有时胸襟特别宽广有时得理不饶人的人。青海由衷觉得老李是个世间鲜见的“真男人”。

工地上的生活并非人们臆想中的死气沉沉、毫无生气,这里也有新奇有趣充满人性的东西在里面。工人中也不是千人一面毫无个性,像老蔡,为人吝啬而小气,但工作踏实,任劳任怨;像老八,五短身材却自诩姚明二代,都三十大几了,还成天关注着NBA球场赛事;像老歪,看似高大挺拔男人味十足,说起话来却嗡声嗡气,扭捏得像个娘们儿。

青海一想到他们个性鲜明的张张面孔,内心深处就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些对未来寄予厚望却为生活压抑得无路可逃的人们啊。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附近街头有家装修一新的网吧,傍晚收工以后,青海常会跑去泡半个小时网。网络的世界让他觉得无比虚拟和辽阔,他在QQ聊天室里结识了不少未曾谋面的网友,他把自己的身世和经历以及对生活对世事的感想和见解一一吐露给网友们听,这样做,他觉得自己很宽慰。虽说人心隔肚皮,然而大家相互倾诉一下彼此的伤悲彼此的喜悦,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青海还陆续给葛兰发了几封电子邮件,在信里,青海请葛兰丢开自己苦闷的心境,快乐而进取地工作,将来他是会要再来找她的。并且请葛兰放心,他在这里做工很轻松很充实,干嘛嘛顺,吃嘛吃香,身体健康,自由自在。葛兰也回过几封,思念之情跃然纸上,有关刘大志对她穷追不舍软磨硬泡的前后,她也竹筒倒绿豆般毫无保留地讲给了青海,让青海不必挂怀,她自有主张。

这上时候,夏天已不知不觉滑过去,寂寥的秋日早就悄然登临。青海真是感到匪夷所思,他初来工地的时候还是火热的夏季,干活儿的时候常常搞的汗流浃背浑身透湿,可是岁月才走了不过二十来天,气候竟然急转直下,好象突然间就换了一个空间似的,叫人防不胜防,叫人无法捉摸。

青海特地向杨昆仑告了一天的假,回家带了两床母亲新做好的被褥,一床让大哥盖,一床留给自己。临行前,母亲叮嘱他,出工做活的时候不要太死心眼、一根筋,能脱滑时则脱滑,因为除了工头以外,没人会计较你。你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是一天十分,一个人干半个人的活儿仍是一天十分,你年龄小,体质弱,又是何苦自寻劳累呢?青海说我记住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在工地上呆得时间长愈久,青海愈觉得这里也是一个世界,也是一方乐土。白天里干活大家各有分工,谁也不挣,谁也不抢,全凭工头杨昆仑一口择定。杨昆仑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他说出的话每每都是掷地有声、不容改变。

不过他对青海还算客气,从没有发生过故意捉弄青海的事情。后来青海从别的工人嘴里得知,其实杨昆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包工头,真正主宰这帮民工们的生死大全的是他弟弟——杨昆明。换言之,杨昆明才是这里的老板,民工工资掌握和发放者。他杨昆仑只是替他兄弟管理这家工地,实质上说,他也是一个打工的。当然,他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打工者,因为在这里都数他的工资拿得最多,无人能比他多。

有回杨昆明前来工地视察,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亲生哥哥骂了个狗血淋头、无地自容。青海注意到,杨昆明是个小白脸,长得胖乎乎的,鼻梁上人模狗样地架了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地装扮成知识分子,实在矫情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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