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今天不是愚人节吧?”王桃以为他在开玩笑。
“咱们同事这么久,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话我撂这儿了,信不信由你!”
“我信,我信!”
“那啥,”主管一本正经地说,“别忘记把这个消息通知一下你手下的员工。”
“应该的,我马上通知!”
欧耶,天助我也!看来世上真有好运一说,她这边困得要死,马上就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不是好运是什么?
她正绞尽脑汁编理由不想去上班呢,老大的电话真是雪中送炭,来得太及时了,她真想跪下给他磕几个响头。当然,深圳是一座没有冬季的城市,她在这儿衣食住行了五年有余,从未见过雪花飞舞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王桃对着手机屏幕连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不用上班太好了,老大我谢谢你带来的好消息啊我谢谢你全家!
她兴奋得手舞足蹈,赶紧编了条信息,群发出去,然后把自己扔在了尚有余温的床上。
刚刚闭上眼睛想睡个回笼觉,又一个电话接踵而至,看看号码,居然是以前的老领导兼老朋友叶惠,一时激动得不行,再无半点困意,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叶惠询问了王桃近期的状况以及很多同事的近期状况,某某,某某某,有没有增胖,有没有长痘,工作烦不烦,工资高不高,男朋友又换成了谁,回家结婚了没有,等等。
王桃一条一条回答,有的是真的回答,如实相告,有的则是插科打诨,囫囵吞枣、含糊其辞,叶惠问东,她答西。
王桃的原则是,不求尽如她意,但求无愧我心。
***
林申辞职回家的事情,勾起了叶惠很多回忆,她说,“实话实讲,林申是个挺不错的主管,当初就是他把我从作业员提到领班的位置,后来又提拔我做线长。做线长的时候,也是他帮我处理了很多头痛的问题,现在想来,我很感谢他的帮助和栽培。在他手底下做事,安心又有底气,让我成长了很多。这么久不见,怪想念他的。”
“小惠,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只看到事情的表面,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换句话说,你只看到了他的优点,没看到他的缺点!”王桃想想就来气,大声反驳道,“你是不晓得,林申光鲜的外表下藏了一颗丑陋的心!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他以前强烈打过我的主意,而且差点得逞,你知道吗?”
“哦,还有这事儿?他没对你做过见不得光的事吧?”叶惠关切地问,但这关切里,藏有三分幸灾乐祸。
“他敢,借他仨胆儿!”
王桃心想,家丑不可外扬,那天林申把她带回家意图不轨的事情,她在心里憋了几年,除了几个亲近的好友,谁也没告诉。
反正,只要是能够影响到自己光辉形象的事儿,她坚决不干。
叶惠说起她那边的情况,深圳回家之后,她前后相了六次亲,最后一次总算成功了。男孩是她的初中同学,对她很不错,形象很好,有模有样的,家境也还凑合。然后他们就结婚了。用闪电一般的速度。
她和老公在城里租了个门面,开了家水果店,赚钱多少无所谓,主要是不闲着,有事做。
怀孕以后,公公婆婆热心起来,当她为他们家生了个男孩之后,公婆的态度更是好得不能再好,把她奉为大功臣,捧在手上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说句实在话,”叶惠推心置腹道,“所谓的幸福生活都是过给别人看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婚后的生活和婚前想象的生活差距太大了,婚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婚后虽然也挺自在,但这自在上面要画一个圈圈儿或打上一个叉,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一件舒服的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舒服之后就是麻烦,舒服是一时的,麻烦是永恒的!”
“这也是自然规律嘛,人总要慢慢长大的,总要有责任和担当扛在肩膀上。”
“话是没错,只是不怕你笑话,”叶惠话锋一转,自哀自怜中又带有一丝自我厌恶,“当了妈妈之后,我发现我的身材慢慢走样,有段时间是真的不敢出门啊,照镜子都会被自己吓到,你想那得多可怕吧。”
“到底胖了还是瘦了?”王桃笑着问道。
“先是胖得不像话,腰跟水桶好有一比,后来拼命减肥,天天不吃饭,只吃水果和减肥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瘦下来了。总之,折腾得够呛!像死了一回一样!”
“呵呵,真佩服你的毅力!不过,为自己的美貌而奋斗的过程,也是挺美妙的。”
王桃也想身材走样被人称作大肚婆,受到周围人们特别的关照,只是不知周朗给不给这个机会。
“啥美妙不美妙啊,我可没想那么多!过日子呗,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当然要开心地度过每一天!”
“美女所见略同!”
话题又扯到她和周朗身上。叶惠劝她:“既然你们彼此相爱,那就尽快结婚吧,还在犹豫什么呢,都一把年纪了?”
王桃嘴上说好,OK,没问题,可是心里却在瞎寻思,千万不能将自己轻易嫁出去,所谓好事多磨,美好的事情就得多多地磨上一磨,否则太便宜了周朗这家伙。
聊到最后,叶惠和王桃约好,今年五一她过来玩,到时候深圳再会。
第91章
恋恋不舍地挂了叶惠的电话,结果来电铃声再次响了起来,真是奇哉怪也,难道这好事不来则已,一来就是成群结队、源源不断?
这次是梁爽。王桃心头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像一股阴云,吹散不去。
果然,电话里,梁爽开口向王桃求救,语气急躁,“小桃帮我!快过来劝劝黄欢吧,他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他要抱着心爱的吉它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来深圳了,我也再见不到他了!我好话坏话说尽,可他根本不听我的,而我越是劝阻,他要离去的念头就越强烈!小桃,我拦不住他,我太笨了,我恨死自己了!”
“爽啊,别着急,千万别急,先稳住他,我马上过去……”
王桃也没有细问,救人如救火,千万懈怠不得,马上披了件皮料大衣冲出家门。
此时的天气已然雨收云歇,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王桃伸了个懒腰,来在了大街上。
天空湛蓝,空气清新,街道上弥漫着一种薄荷味道的馨香。
皮大衣对王桃而言已是画蛇添足,王桃干脆脱掉,一路小跑着,拐了几道巷子来到梁爽和黄欢的敌后“根据地”。
敲开门,瞅瞅屋内局面,看情形刚发生了一场肉搏战。
梁爽乱发遮眼,伏在床角嘤嘤抽泣。
黄欢立在柜子一角横眉怒目,一副谁欠了他一百万块钱的表情。
最近梁爽老是向王桃抱怨当初选择黄欢算是看走了眼,他们脾气性格以及处世之道大相径庭,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属于同一世界的。刚拍拖那会儿还好,两人甜甜蜜蜜,你对我贴心,我对你温柔,那叫一个如胶似漆难分难解。后来同居了,过日子了,天长日久了,老夫老妻了,彼此之间的新鲜感渐渐递减,莫名其妙的口角之争跟着增多了。他们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争吵不已。黄欢甚至曾经出手打过她。
那时候,王桃根本不信。信了,也不会去探究。因为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路是梁爽自己选的,再坎坷泥泞,她都要咬牙走过。
“怎么回事,怎么又吵起来了?”王桃用家长式的口吻问道。
两人耷拉着头,均不吱声。
“阿欢,说真的,我对你好失望!一直以来,小爽是如何对待你的,而你又是如何对待小爽的?”王桃质问黄欢,“你又动手打她了吗?看把你牛逼的!男人打女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都不是一件特别光彩和露脸的事儿。”
黄欢耷拉着头,以沉默应对。
“你说,打女人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王桃加重了口气,严肃地问道。
黄欢咧了咧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不发一言。
“你和小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总有点感情吧,要不当初也不会选择交往相爱!这次非走不可吗?一点点留恋都没有吗?”
“非走不可!必须走。”黄欢开口了,语气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