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的是从医院打包带回来的饭菜,他的厨艺技能点大概都点在幻术上了,炸了几次锅后彻底认命,家里到现在还没有去买一个新锅。
夜晚对有些人来说其实是很长很长的。
他洗过澡后带着今天带走处理的文件在返回医院的路上碰见了清泽光。
清泽光从四战结束后再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没跟他说过话,此时他手里提着几瓶烧酒拦在他面前,“会喝酒吗?”
清泽家院子里的玉兰树开得很盛,晚风中携着淡淡的清香。
他们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清泽光开了瓶口把酒推到他面前,自己仰头灌了一口。
“是她救的你?”雪时救了慈郎以后清泽光严令禁止她用时间血继救人,那跟以命换命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雪时也不愿意把研究出来的这种以自身生命力为代价的新术教给自己。
“嗯。”
未完全修炼成功就提前出关,救宇智波鼬,解除秽土转生,拦下攻向指挥部的十尾尾兽玉,对战带土和斑,逆转黑绝的阴谋,桩桩件件连在一起喘气的机会都不给,自然能量透支只能压榨生命力动用时间血继,最终压垮了人。
他从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英雄,从无限月读中醒来看到鼬怀中生息薄浅的雪时的那一刻,他多希望月读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时间回到四战当时。
黑绝被佐鸣二人用地爆天星封印,得知了一切的宇智波斑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威胁,那个骄傲了一世的人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柱间,或许你是对的。”
柱间盘腿坐了下来,仿佛还是他们儿时坐在高高的山崖上手里比划着大大的圈说要把弟弟好好保护起来的时候,“斑,你只是走得太着急了。”
斑把九只尾兽从身体里剥离开来后已经变得很虚弱了,人柱力失去了尾兽是会死的。
柱间秽土转生的脸上纸屑慢慢剥落,灵魂发出亮光,“等到了黄泉我们再好好地喝一杯吧。”
斑最后往雪时和鼬的方向看了一眼,强撑着一口气将双手交叉扣成拳,“外道・轮回天生之术。”
她的心口慢慢有了微弱的起伏,斑的声音虚弱但仍有傲气,对着眼中终于有了一点亮色的鼬训道,“宇智波从不哭哭啼啼。”
树上的知了长长地叫着。
“鹿士也好,白石也好,甚至就算是卡卡西和大和都好,谁都好,怎么偏偏是你。”
清泽光把剩下的酒一口气闷完站起身,“我明天要离开。”
五大忍村在战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急于在战后瓜分利益,而是选择联合起来成立一个联盟。以往你如果不接这个任务我就委托给其他村子的恶意压价手段在忍村联合的情况下显然已经行不通了,忍者不再是他们眼里低贱的工具,贵族不再能够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相反,他们真正意识到忍者有着何其可怕的力量。
这个方案初设是由奈良家的鹿久鹿丸和鹿士三人联合提出,经不断修改现也已开始步入正轨,只是大名不会放着这种情况不管,对方地位的提高必定意味着己方的地位不复。清泽光此次离村就是为了解决一些小动作并与火之国大名谈判。
谈判人员既要是可以代表木叶政要的人,又得有足够的个人威慑实力,卡卡西都觉得自己安排的这个任务实在有些难为人,雪时还在医院昏迷着,但清泽光的确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清泽光也没有推脱,那么多人用生命换来的世界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更得好好守护住,他与鹿久以及几名暗部明日就得走。
“我可以把她托付给你的吧。”清泽光在推开屋门的时候这么问。
鼬看着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个躬,“是。”
雪时的病房是单人间,鼬处理完文件后把灯灭了,合衣在旁边临时的看护床上侧躺下。
窗外月色明亮,她的轮廓柔和宁静,“晚安,雪时。”
――――――
鼬的生活其实极其规律。
作为拒绝了暗部部长职位的一个编外人员,每天在卡卡西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朝九晚五,中午还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虽说上下班很准时,但他带回去额外处理的资料倒也不少。
对有些人来说,忙碌总归比空闲更好一些。
六代目需要找他的时候给下属的地点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现住的房子,另一个是一个医院的病房门牌号,往往能在后者找到他。
阿甲只是个家世普通长相普通实力普通哪哪都很普通的路忍甲,他踩了狗屎运才能成为这栋火影楼里最不起眼的一个文秘小职员,被六代目抓壮丁去给宇智波鼬送铁之国那边新传来的资料时他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即使灭族是为了阻止叛乱为了木叶,但宇智波鼬的的确确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族人,甚至是亲生父母。
盆友,前不久还是可以拿来止小儿夜啼的超S级的屠族叛忍,换你你不怕?
这样的人适合远远听着他的大义故事,却不适合近距离接触。有种说法是,生下来的幼崽长得可爱软萌是为了让父母心软不被抛弃,人生来就懂得趋利避害――那是连父母都能够下得了手的人,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也可以做到对你下手。
可毕竟火影楼就这么点大,阿甲曾经远远地跟宇智波鼬打过照面,从他不怎么有变化的表情上看,确实当得起传说中“高冷一族”的名号。
但病房里的那个人阿甲确是比较有印象的,他十八岁那年好不容易通过中忍考试,然后就听说了新上任的暗部部长年芳十七。就跟现任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一样,是他可望不可及,传闻中的“天才”人物。
阿甲的编制严格意义上隶属于情报部,情报部缺什么都不会缺不了八卦,带他的前辈曾经私底下发起过一个女忍颜值排行榜,老实说,情报部里有大半忍者的颜值都很高,毕竟他们的任务讲究的是不择手段,安插在各国的下线不少会跟游廊或花/柳街合作。
情报这种东西,如有必要,色相也可以成为利器,所谓色是温柔冢亦是刮骨刀,最典型的代表,情报部副部长伊藤园户除了最擅长的精神干扰外,其媚/术可谓登峰造极。
而本以为经过情报部一堆帅哥美女洗眼已经有了抗体的阿甲当时根据看起来就像是从忍者登记册上偷拍下来的照片里一眼就选了清泽雪时。
说来惭愧,他竟然选了一个部外人员,简直是长他部志气灭自部威风,但好在投票采用的是匿名制,并没有人发现如此正直爱部的三好青忍阿甲是隐形颜狗。
后来他才知道她就是那个十七岁的暗部部长,前辈说的果然没错,漂亮的花为了自我保护往往都带刺。
情报部有次聚会的时候部里有个女忍因为失恋喝多了哭着说男人不喜欢聪明的女人,在场坐在隔壁桌的男忍怂成一团生怕殃及池鱼,伊藤园户拍桌反驳道,“男人不喜欢的是聪明但又不够漂亮的女人。”
他们副部长这张嘴可以说是非常毒了。
可惜好像太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往往命都不太好。
大概是前面走的人没有关好,病房门稍稍留了一条缝。
阿甲看见那个“高冷”的宇智波坐在床边,眼里是他平生所见最温柔的色彩。
阿甲是曾经听过这个故事的,那是最近五大国都很流行的一本插画书里的一则故事,他妻子昨晚刚给三岁的女儿讲过。
“……小草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问狐狸:如果我把月亮咬一小口会怎么样?”
“狐狸说:应该就像我小小地咬了一口苹果那样吧。”
“它又问:那如果我咬一大口,会变成什么呢?”
“我想会变成小小的月亮牙,就像一只弯弯的小船。”
“如果我把那个小月亮牙也吃了……”
“会怎么样呢?”是很轻很轻的女声。
宇智波鼬浑身僵住,握着她的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直到终于能够不带鼻音地对她展露一个微笑了才开口,“它是在我的肚子里?还是会在梦里?”
虽然里面是很温馨很感人没错啦,但阿甲站在病房外十分地纠结,作为一个能够流利背诵忍者守则的三好青忍,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忍者要以任务为重”,然后选择悄悄地把门关好,带着文件原路返回禀报六代目。